6.
霍乾这篇作文，和前世的一篇满分作文一模一样。
可问题在于，按照这一世的时间线，那篇满分作文是两年后的高考真题作文。
我握着试卷的手开始发抖，几乎要拿不稳。
只有一种可能——霍乾也重生了！
这个现实让我如坠冰窖，浑身发冷。
霍乾上一世就是个笑面虎，心机深沉得很。
他重生归来，带着过往的阅历，只会比从前更难对付。
唯一值得庆幸的是，他现在还不能确定我是否也重生了。
否则他就该明白，我和他之间的仇恨已经无法化解，不会再三番五次地在我面前表现。
想明白这点后，我又给班主任送了一支限量版钢笔，算是封口费，然后回到了自己的车里。
没想到霍乾就站在车旁等我。
“太太，我说得对吧？”
他露出标志性的阳光笑容，“您是不是该奖励我？”
我微微一笑。“当然要奖励。”
我让助理拿来一张支票，递给霍乾。
霍乾看着支票，眼中闪过失望：
“我不要钱，我想和承哥一样，跟着太太一起学习。”
我没接他的话，只说：“老师给我看了你的作文。”
我清楚地看到，霍乾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。
他试探着问：“太太觉得写得怎么样？”
这是在试探我是否也重生了。
“文笔很成熟，令人惊艳。”我由衷地赞叹。
“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十六岁孩子能写出来的作品。”
霍乾笑了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。
他终于确定，我不是重生的了。
“那太太能不能也指导我学习……”
我摇摇头：
“你成绩已经这么好了，不用再死读书。”
“多出去参加些课外活动。”
“等你以后进入商界、成家立业了，就没这么轻松的时间了。”
我将支票递到他手中：“去玩吧，随时缺钱就来找我。”
霍乾眨眨眼，显然心动了。
转身离开时，我在心里冷笑。
霍乾的性格我太了解了。
他玩心很重，平时上课都坐不住，全靠我盯着才能认真听讲。
现在他自以为有重生这个金手指，对付这些基础课程不在话下，就更不会用心学习了。
7.
我的乾儿，你不是觉得上一世我逼你学习害了你吗？
那就去玩吧，尽情地玩。
学习这种事情就像逆水行舟，不进则退。
等你后悔的时候，一切都晚了。
当然，为了对付霍乾，我不能掉以轻心。
为了让他彻底放松警惕，当晚我狠狠训斥了“作弊”的霍承。
我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别墅。
“敢作弊是吧！再有下次，我就把你送去国外的寄宿学校！”
房间里，霍承看着我对着沙发发火，小声说：
“太太别气坏了身子，我来演吧。”
我的确有点累了，就让霍承接手。
他一边装模作样地砸东西，一边大声求饶：
“太太，我真的冤枉！”
随后又用委屈的声调哭喊：
“我再也不敢了，求太太原谅我这一次吧。”
这孩子，平时沉默寡言，演起戏来倒是挺像那么回事。
演完这出戏，我和霍承一起吃夜宵。
“太太是在演给霍乾看？”
“不止是他，也是给其他霍家的孩子看。”
我喝着牛奶，慢悠悠地说：
“你毕竟是旁支，现在突然受到重用，难免会有人嫉妒。”
“就算不是霍乾，以后也会有别人找你麻烦。”
“所以我们低调行事，让他们觉得被我收养也不是什么好事。”
霍承若有所思。
我注意到他还没碰过食物，把糕点往他面前推了推：“尝尝看。”
他有些为难：“我不太喜欢吃甜的。”
“是吗。”我说，“这么多我也吃不完，分给佣人们吧。”
霍承应了一声，拿起盘子准备离开。
路上遇到了管家，管家感叹：
“这不是太太亲自下厨做的糕点吗？是要分给我们吃吗？”
霍承沉默片刻，很坚定地说：
“不，太太是让我带回去吃的。”
说完，他拿着盘子快步离开，留给管家一个耐人寻味的背影。
我训斥霍承的消息传遍霍家后，霍乾明显更得意了。
他在学校里为所欲为，连课都不去上，老师也不敢管他。
于是，霍乾前世压抑的玩性被彻底释放。
他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，整天泡在酒吧夜店。
大家都说他这花天酒地的样子，简直就是他父亲霍子川的翻版。
8.
有人向我汇报这件事，我淡淡一笑，为霍乾说话：
“霍乾聪明，不学也能考第一，就让他多放松放松。”
转过头来，继续辅导霍承的功课。
两周后，我刚回到别墅，就看到他领着一个女孩站在那里。
那女孩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，安静地站着，长相倒是挺漂亮。
“太太，您身边人手不够。”
“正好在路上遇到这女孩。她家里困难，想找份工作，我就把她带来了。”
霍乾笑着说：“一来也算做了件好事。二来她看起来很机灵，定能照顾好太太。”
那女孩确实聪明，立刻接话：
“我叫苏月，以后就是太太的人了！一定尽心尽力为太太服务。”
苏月！
我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。
我冷眼看过去。
瓜子脸杏核眼，不就是前世那个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夜店小姐吗？
只是此时的她还没那么妖媚，看起来还很青涩。
我明白了。
什么家里困难？不过是编造的托词。
苏月是霍乾从夜店里挖过来的陪酒女，十九岁就成了夜店头牌。
现在的她还没什么名气，费用不会太高。
所以霍乾提前把她弄来。
一来是现在入手比之后便宜，二来还能提前和她培养感情，三是为了在我身边安插眼线。
一石三鸟，霍乾果然够精明。
当年《商业谈判》还是我教他读的。
如今他玩起了反间计，我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
于是，我笑眯眯地拉住苏月的手：
“确实是个机灵的女孩，那就留在我身边工作吧。”
苏月跟了我三个月，不断在我耳边夸霍乾。
比如我们去学校，她就说：
“乾少爷成绩最好，每次考试都是满分，连校长都经常表扬他，真是太优秀了。”
我在心里冷笑。
他当然优秀，毕竟那些知识都是从未来带来的。
路过厨房时，苏月也会说：
“上次少爷们一起去度假，乾少爷特意让米其林三星主厨给太太做了一桌子山珍海味，真是太孝顺了。”
我再次冷笑，霍乾确实让人送来了一桌子大餐。
可我胃不好，根本吃不了这些重口味的菜。
9.
反倒是霍承，每天早上都会给我准备一份清淡的早餐。
还会根据营养师的建议调配食材，一点点摸索出来最适合我的搭配。
谁是真心，一目了然。
苏月还替霍乾说话：
“我看太太身边只有承少爷一个也太单调了，不如让乾少爷也……”
很好，终于说到正题了。
我立刻打断她，轻声打趣道：
“莫非你对霍乾有意思？不然怎么总提他，要不我让你去做他的助理？”
苏月吓了一跳，赶紧解释：
“怎么会？我的心都是向着太太的！”
“只是，当初是乾少爷给了我这份工作。他对我有恩，我自然多关心他些。”
“你不爱慕霍乾？”
“我一心为太太工作，怎么会有这些想法？”
苏月一脸正直。
可惜我早已洞悉一切。
霍乾身边同样有我的眼线，他们告诉我，霍乾经常和苏月私下约会。
霍乾还答应苏月：
等他继承了霍氏，就让她做霍太太，让她成为豪门贵妇。
这画饼画的，不就是和前世一模一样？也难怪苏月心动。
就算没有我的收养，霍乾也是霍氏集团总裁的亲生儿子。
苏月能嫁给他，别说是正室，就算是情人，也是实打实的飞上枝头变凤凰。
“好啦，知道你忠心了。”
我吩咐苏月，“帮我去厨房看看午餐准备得怎么样了。”
苏月应了声，朝外走去，正好和往里走的霍承撞个正着。
霍承手里端着给我的营养餐，见苏月差点撞上来，他迅速闪开。
苏月抬头看去，霍承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衬衫，黑发整齐地梳在脑后，五官清冷。
这些半大的少年长得特别快，半年不到，霍承就褪去了稚气。
肩膀宽阔，身材挺拔，下颌线条凌厉分明。
苏月的双颊泛起红晕，匆匆跑出去，连礼貌性的点头都忘了。
10.
我笑着冲霍承招手：“过来，让我看看。”
他困惑地走过来，我摸摸他的脸：
“我们承承也长成会让女孩子心动的人了。”
霍承的脸瞬间涨红，躲开了我的手。
我眼睁睁看着他连耳朵都红透了。
我没当过母亲，只是学着别人的样子，照葫芦画瓢。
但霍承其实只比我小几岁。
之前他没长开，看着还像个孩子，我把他当儿子也觉得理所当然。
他躲我，我也只当是小孩子害羞。
如今他长高了，看着倒像是我的同龄人，再害羞起来，让我也感到局促不安。
当妈难，当后妈更难啊！
我一边接过霍承手里的营养餐，一边默默感叹。
入秋的时候，霍子川回来了。他之前被集团派去南方负责一个重大项目。
江南水乡温柔似水，霍子川一头扎进了说着吴侬软语的美女堆里。
如今总算磨磨蹭蹭地完成了项目，终于想起了他在京城的这个冷清豪宅。
我领着一群人站在大门前等候。
霍子川一脸纵欲过度的模样，挺着啤酒肚下车：
“夫人最近还好吗？”
然后，他拍拍站在我旁边的霍承：
“乾儿这么大了？真是长成了一表人才，跟我当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！”
霍承小声道：“爸，我是霍承。”
霍子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。
这时霍乾从人群里挤到前面，殷勤地扶住他：
“爸，您可算回来了，我想死您了。”
霍子川虽然分不清这几个孩子，但要说最合他心意的，无疑是这个会来事的霍乾。
父子俩寒暄得热火朝天，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。
我和霍子川是表面夫妻，结婚那天喝了杯酒他就走了，洞房都没进。
我嫌他年纪大生活不检点，不愿碰他。
他既不敢得罪我，又有年轻漂亮的情人，索性也不来招惹我。
双方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各取所需的体面婚姻，倒也自在。
当晚，霍子川与我一起喝茶，指了指霍承：
“承儿这个年纪，可以找个女朋友谈恋爱了。”
霍家的规矩一向如此，儿子结婚前，可以先谈几个女朋友试试。
话还没说完，霍承就站了起来：
“爸，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，陪在太太身边。”
霍子川吓了一跳，不过他向来对闲事不上心，霍承也不是他亲生的。
随即转头看向霍乾：
“乾儿也快十八了吧？我十八的时候，你妈都快生你了。”
我暗自腹诽。
这老东西，回来不问孩子们的学习，先教孩子男女之事，可真有他的！
得亏我们承承不听他的。
霍乾装出一副乖顺模样：
“既然爸这么说，我会留意的。”
“您说得对，有个伴在身边，我的学业和事业一定会更上一层楼。”
霍子川开怀大笑：“不愧是我的好儿子！”
我注意到身边的苏月脸上泛起欣喜的红晕。
11.
霍子川暗示霍乾找女朋友，苏月终于等到了机会。
霍乾朝苏月递了个眼神，示意她不用担心。
很好。
霍子川虽然是个不称职的家主，但我一直在等他回来这天。
霍乾的戏演完了。
轮到我上场了。
我忽然开口问身边的苏月：
“苏月今年多大了？”
苏月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。
转瞬间她就明白过来，以为我要把她介绍给霍乾，兴奋地回答：
“十八了。”
我点点头：
“我二十岁嫁进霍家，已经算晚的。”
苏月赶紧奉承：
“太太年轻有为却很稳重，能管理好整个家族，我怎么能跟太太比？”
我面带微笑，指着苏月道：
“看看这姑娘，不但长相出众，还这样知书达理。”
我优雅地走到霍子川面前，递上一杯茶，低声叹道：
“我身体不好，不能照顾好先生，一直觉得很愧疚。”
“现在有了苏月这样漂亮温柔又体贴的姑娘，希望她能照顾先生，也能减轻我的一些愧疚。”
霍子川早就对苏月留意，私下问过我哪来这么水灵的姑娘。
我主动提出让苏月做他的情人，他自然欣喜若狂：
“夫人真是通情达理！有这样的贤内助，我霍某人何其有幸！”
霍乾和苏月瞬间面如死灰。
苏月扑通跪下：“先生，太太！其实我……”
我打断她，对霍子川说：
“这姑娘是霍乾带回来的，我本担心他们有私情，但苏月说她对乾儿只有感激之情，这才让我放心。”
我转向苏月，笑容可掬：“对不对？”
苏月嘴唇发抖，说不出一个字。
她绝望地看向霍乾，寻求帮助。
霍乾却躲开她的目光，不敢与她对视。
苏月的脸色更加惨白。
我冷眼旁观，心中只有讥讽和快意。
前世霍乾拉着苏月的手，说要让她做霍家少奶奶时，我以为他们真心相爱。
如今看来，不过如此。
霍乾根本不敢为了苏月跟霍子川作对。
这一世，没有我的支持，他不能得罪父亲。
就这样，霍乾眼睁睁看着霍子川把苏月收入囊中。
12.
成为霍子川的情人没有好下场。
这位霍氏家主在床上粗暴又冷酷，下了床后更是薄情寡义。
他身边的女人都过得凄惨，不是郁郁而终，就是英年早衰。
作为霍子川和一个情人生下的孩子，霍乾对此再清楚不过。
他心爱的女人如今走上了绝路。
短短几秒后，他就调整好情绪：“恭喜父亲喜得佳人。”
霍乾脸上挂着笑，看起来真心替霍子川高兴。
“正好，我早就准备了礼物，就准备挑个吉利日子送给父亲。”
看着霍乾，我第一次感到毛骨悚然。
重生一次的他，心机更加深沉，让人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。
霍乾送给霍子川一块限量版名表。
霍子川最爱收藏名表，这礼物正中他下怀。
父子俩借着酒兴聊了会儿，霍子川随即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不远处的我。
我心里一沉，知道事情要来了。
“夫人。”
果然，霍子川开口了。
我走上前：“有什么吩咐？”
“我哪敢吩咐夫人？只是想和你商量件事——乾儿过两年该结婚了，不如让他跟着你，这样也好找个门当户对的。”
这方面霍子川倒是很清醒。
私生子身份都是其次，主要是在这个家族里，我的地位更显赫。
以霍乾私生子的身份，不是娶豪门私生女，就是找普通人家女儿，选择实在有限。
要是成了我儿子，有战区司令和政商名流外孙的身份，上流圈子里的名媛随他挑选。
目光投向霍乾，只见他安静地望着我，脸上带着甜甜的笑。
我别过脸，平静道：“我已经有承承了。”
霍子川笑道：“多一个也不多啊，他们都这么大了，也不用你操心。”
我继续摇头：“霍乾的生母赵姐还在，我不能这样做。”
霍子川点头：“也对。”
霍乾脸上期待的神色瞬间消失，眼神黯淡无光。
他本想借父亲之力说服我。
没想到我提到赵琳，霍子川立刻就退让了。
我转身回房间，霍乾抓住我的衣袖。
霍承马上挺身而出，将他隔开。
13.
霍乾恶狠狠瞪了霍承一眼，随即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我：
“太太！我生母从不关心我，我从没感受过温暖。”
“求太太怜惜我！”
我低头说道：“乾儿，不管怎样她都是你母亲。”
“我只想认太太做母亲！”
我不再多言，带着霍承离开。
……
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。
可三天后，传来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。
赵琳服药自杀了。
说不大，因为霍子川身边女人众多，时常有想不开的，他也只是让人按程序处理。
说不小，是因为霍承去太平间查看了。
“太太猜得没错……赵姐的尸检报告有异常。”
霍承压低声音，“药物残留的特征，不像自杀的情况。”
这消息让我浑身发冷，差点站不住。
……
葬礼那天大雨倾盆，霍乾穿着一身黑跪在雨中，见我来了立即扑过来大哭。
霍承冷着脸把他拉开。
霍乾摔在地上，依然哭得撕心裂肺，抓着我的衣角：
“太太，我成了孤儿了……”
他哭得太过伤心，白皙俊秀的脸上泪如雨下，看得周围人都心生怜悯。
霍子川也动了恻隐之心，轻叹道：
“夫人，你就收下乾儿吧。他太可怜了。”
我沉默片刻。
最后说：“好。”
霍乾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喜悦。
他猛地抱住我：“妈，我一定孝顺您！”
他的手柔软温暖。
但我只觉得被毒蛇缠住，浑身发凉。
这个重生归来的恶狼，心狠手辣。
为了往上爬，连亲生母亲都能下手。
……
但这还不是霍乾最狠的一招。
六月时，我母亲告诉我王氏集团想要找一个和霍氏合作的对接人，最好是知根知底信得过的，她可以推荐个年轻人。
这个机会显然在霍乾和霍承之间产生。
此时的霍乾声名狼藉。
我纵容他在外胡闹，出事也不让他道歉，给钱让他摆平就是。
久而久之，人人都说霍氏的乾少爷是个败家子。
他靠着重生前的记忆考试，一度春风得意。
却忽略了一个事实——能抄的东西是有限的。
他自己荒废学业多年，早就没了真才实学。
14.
久而久之，他的“才华”逐渐枯竭。
这个对接人的位置，看来非霍承莫属了。
我只是没想到，霍乾会那样的不甘心。
不甘心到……他给霍承下了药。
我是在下午，突然接到眼线的电话的。
那个手下慌慌张张地打来电话，告诉我：
“乾少爷去找了承少爷，说太太晕倒了，让承少爷赶紧过去看看。”
“承少爷一听就急了，已经跟着乾少爷去了。”
我一听，心里警铃大作：“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？”
“好像是……老爷的卧室！”
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。
霍子川去开董事会了，这时应该快要结束了。
顾不上其他，我立即带着几个保镖，直奔霍子川的卧室。
我拉了一下门，发现门从外面被重重地锁住了。
事态紧急，我对身边的保镖说：“把门撞开。”
“太太……”
“听我的！快！”
保镖们立刻行动起来。
那扇豪华的实木门被直接撞开了。
我冲进去，一道人影猛地向我扑来。
“太太……”
是霍承。
卧室里的大床上。
苏月躺在那里毫无知觉，显然是被人提前迷晕了。
我再看霍承，他面色通红，全身都被汗水打湿，衣着却依然规整。
……
眼前这一幕，霍乾的算计昭然若揭。
“月小姐身体不适，你们几个照顾好她。”
我吩咐女佣们，随后搀扶起霍承，“承承跟我来。”
去我房间的路程不短，但霍承始终咬牙坚持，极力掩饰着异样。
刚进我的房间，他就重重地倒了下去。
我赶紧去扶，这才发现他浑身湿透，衣服紧贴在身上，整个人仿佛刚从水中捞起。
“霍承！霍承！”我不断呼唤他。
他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，嘴唇微动，许久才挤出一句：
“请您离开，不要管我。”
在药物作用下，他的每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：
“我不要紧，太太别担心。”
实际上情况很糟，话音刚落，霍承就失去了意识。
那种药物起初会让人发热，随后便如同五脏六腑都在燃烧一般。
霍承是被这种疼痛疼晕的。
但即便如此，他仍然坚持住了底线。
我走出房间，全身不住地发抖。
来到佛堂前，我点燃了一炷香。
我母亲信佛，耳濡目染下，我也相信善恶有报。
15.
因此本来，我不想在霍承获得那个职位前，让自己手上见血。
但此刻，我已经别无选择。
霍乾竟敢这样伤害我保护的人，我不能再容忍他的存在。
我去探望苏月。
她醒来时，痛苦地揉着太阳穴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，惊慌失措。
“别着急。”我端着热咖啡，在床边坐下.
“老爷没回来，我派人以紧急会议为由把他拦住了。”
苏月的神色稍微缓和。
我语气冰冷：
“现在这件事暂时被压下来了，但你要是不说实话，谁也保不了你。”
苏月结结巴巴地说：
“我被人带去老爷房间，喝了桌上的咖啡，之后就失去了意识。”
我深深吸气，又缓缓呼出：
“苏月，是霍乾下的药。”
苏月猛地抬头，眼睛瞪得老大。
“他先把你骗过去迷晕，然后诱骗霍承进来，把门锁死。”
“他知道这间屋子有通风管道，从那里喷入了迷药。”
“他想让你和霍承发生点什么，你应该明白。”
苏月愣了一会儿，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。
“这不是真的，不可能的……”
她喃喃自语，“乾哥最疼我了，他不会这样对我……”
“哦？那让我告诉你另一个真相。”
我靠近苏月，压低声音，“赵琳的药物检测有问题，根本不是自杀。”
苏月的眼神瞬间变得呆滞。
“连亲生母亲都能下毒手，你觉得他会对你手下留情？”
“霍乾最近在追求王氏集团的千金……他费尽心思认我做母亲，不过是想借机攀上更显赫的家族罢了。”
我不再多说什么，让她自己好好想想。
仔细回想她的这位心上人，究竟是什么样的真面目。
临走前，我给苏月留下一样东西。
床头柜上放着一包药粉，用与否，由她自己决定。
那天的事情被我用重金摆平，所有下人都被严令封口。
没有人会忤逆我去讨好霍子川，因为霍子川最近身体每况愈下，看来时日无多。
等他一去，霍氏就会完全掌握在我手中。
霍子川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大不如前，更加急于证明自己。
屡屡碰壁后便迁怒他人，暴跳如雷。
苏月因此经常遍体鳞伤。
在这种折磨下，她约霍乾喝了顿酒。
16.
在霍乾离开后，苏月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无望的生命。
霍乾内心窃喜，他暗自庆幸苏月的死亡，这样以来他做下的那些肮脏事，就再也不会被人说出去。
然而，在苏月死后的第三天，霍乾就开始吐血。
苏月在酒里下了我给她的药粉。
三天之内，霍乾必死无疑。
他躺在医院病床上时，我去佛前敬了一炷香。
霍乾是死于苏月之手，与我无关。
但如果真要有报应，就让它降临在我身上，不要连累我身边的人，尤其是霍承。
点完蜡烛后，我去看了霍乾。
他躺在病床上，奄奄一息。
这场景，多像前世的我和他。
只是现在角色对调了过来。
他呼吸急促，面色惨白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：
“妈，我不甘心……”
我避开他伸过来的手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苏月那个贱人，居然想拉我一起下地狱。”
他张着嘴，血从嘴角溢出，“我本该是霍氏的继承人，这一切都该是我的。”
“妈，救救我！小时候我生病，你不是总有办法的吗……”
霍乾混淆了。
他把前世和今生混在了一起。
我笑了笑：“乾儿，那是前世的事。”
“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吗？”
霍乾点了点头。
刹那间，他瞳孔骤然放大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我，拼命喘着气：
“你……你也是……”
“是啊，我亲爱的乾儿。”
我轻轻点头，“我也是重生的。”
霍乾死死盯着我，像条离水的鱼般大口喘息，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。
他带着无法释怀的仇恨与不甘，断了气。
霍承来到我身边，低声问我：
“太太，如果他再重生，你该怎么办？”
我淡淡地摇头：
“没关系，我们不也都是重生吗？来一次对付一次。”
是的，霍承也是重生。
“只要我还保有前世记忆，就永远不会怕他。”
霍承突然笑了。
“你笑什么？”
“想到来世，或者未来的很多世。或许能以不同身份遇见太太，就觉得很开心。”
我故作生气道：“现在这一世不好吗？”
鹅毛般的雪花飘落，霍承为我披上大衣。
我挽着他的手臂，慢慢走回家。
17.
半年后，霍承被提拔为霍氏集团副总裁。
两年后，霍子川因病去世。
整个家族，终于彻底由我掌控。
寒冬再临，我遇到一个路过的年轻人，他自称通灵者，名叫陆明。
陆明告诉我：“某个与太太有过前缘的灵魂，不会再重生了。”
我心里松了口气，还是问他：
“为什么？”
“每个人都由母亲带到这世上，他杀死自己的生母，就断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，所以无法再重来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因果报应，最终还是落在了他头上。
纷纷扬扬的雪花愈下愈大，我准备好了晚餐，等着霍承回家。
这一世还很长，仍有许多美好，值得我期待。
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