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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世重生,我怀了大宦官的崽慕唯南锦屏结局+番外

糊糊星卷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慕芷瑶再度陷入昏迷,太子急得在房中来回踱步。慕唯莲步轻移,方来到门前,便听见太子怒吼道:“太医呢,怎么还不来?阿瑶的妹妹去请了没有!”“废物!一群废物!”随后便有什么东西啐在地上的声音传来。宫女内侍跪了一地,谁都不敢上前。慕唯将声音抬高了几分:“臣妇慕唯求见。”“慕?快进来!”绕过了屏风,房内一片狼藉,到处都是瓷瓶破裂的碎片,难以下脚。“快来给你姐姐更衣,她…”太子一抬眸,一道清冷的身影便映入眼帘,眼前的人披着一件纯白嵌金丝线披风,仿若寒冬的初雪,又像纯洁的冰晶,冰肌玉骨中透着一种难言的高贵。太子只觉心脏猛地跳动,再看她梳着整齐的凌云髻,不禁又泛起一丝惋惜之情。此女出尘脱俗,东宫的那些俗物无一人能与之相比,缘何他没早些发现,叫这样一...

主角:慕唯南锦屏   更新:2025-01-23 16:50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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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慕唯南锦屏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四世重生,我怀了大宦官的崽慕唯南锦屏结局+番外》,由网络作家“糊糊星卷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慕芷瑶再度陷入昏迷,太子急得在房中来回踱步。慕唯莲步轻移,方来到门前,便听见太子怒吼道:“太医呢,怎么还不来?阿瑶的妹妹去请了没有!”“废物!一群废物!”随后便有什么东西啐在地上的声音传来。宫女内侍跪了一地,谁都不敢上前。慕唯将声音抬高了几分:“臣妇慕唯求见。”“慕?快进来!”绕过了屏风,房内一片狼藉,到处都是瓷瓶破裂的碎片,难以下脚。“快来给你姐姐更衣,她…”太子一抬眸,一道清冷的身影便映入眼帘,眼前的人披着一件纯白嵌金丝线披风,仿若寒冬的初雪,又像纯洁的冰晶,冰肌玉骨中透着一种难言的高贵。太子只觉心脏猛地跳动,再看她梳着整齐的凌云髻,不禁又泛起一丝惋惜之情。此女出尘脱俗,东宫的那些俗物无一人能与之相比,缘何他没早些发现,叫这样一...

《四世重生,我怀了大宦官的崽慕唯南锦屏结局+番外》精彩片段

慕芷瑶再度陷入昏迷,太子急得在房中来回踱步。
慕唯莲步轻移,方来到门前,便听见太子怒吼道:“太医呢,怎么还不来?阿瑶的妹妹去请了没有!”
“废物!一群废物!”
随后便有什么东西啐在地上的声音传来。
宫女内侍跪了一地,谁都不敢上前。
慕唯将声音抬高了几分:“臣妇慕唯求见。”
“慕?快进来!”
绕过了屏风,房内一片狼藉,到处都是瓷瓶破裂的碎片,难以下脚。
“快来给你姐姐更衣,她…”
太子一抬眸,一道清冷的身影便映入眼帘,
眼前的人披着一件纯白嵌金丝线披风,仿若寒冬的初雪,又像纯洁的冰晶,冰肌玉骨中透着一种难言的高贵。
太子只觉心脏猛地跳动,再看她梳着整齐的凌云髻,不禁又泛起一丝惋惜之情。
此女出尘脱俗,东宫的那些俗物无一人能与之相比,缘何他没早些发现,叫这样一个美人嫁了人。
慕唯小心地绕开那些瓷片,来至床榻边,行礼恭敬道:“请太子殿下回避。”
太子回神,摆手道:“阿瑶已是我的人了,无需回避。”
慕唯不语,伸手就去解慕芷瑶的衣领。
慕芷瑶浑身湿漉,连带着被褥也是一片水渍。
眼角瞥见太子时不时飘来的目光,慕唯不禁替慕芷瑶可悲。
如他所说,慕芷瑶命在旦夕,这位太子竟还有闲情逸致看别的女人。
真是枉费慕芷瑶如此处心积虑,将自己推至了悬崖边。
对这个冰川美人,太子真是越看越喜爱,真想摸一摸那如雪一般的肌肤。
“臣妇的夫君是周亦卿,殿下可认得?”
咸猪手越来越近,慕唯只好出言提醒。
太子一滞,目中闪过一丝慌乱:“你是阿瑶的三妹妹,慕唯?”
慕唯手上动作不停:“臣妇方才就已禀报过了。”
太子还想说什么,床上的慕芷瑶又悠悠醒转,衣裳已褪去大半,只留下贴身的里衣,见太子还在这里,慕芷瑶一把拽过棉被,惊乱道:“殿下,请你回避,求求你。”
太子不耐,竟是丝毫不愿离去:“你早晚要嫁于我为妻,怕什么?”
慕芷瑶一味拉着被子摇头流泪,太子没了办法,只好一甩袍袖离开了。
慕唯将宫女送来的衣裳放在床边:“二姐姐既已醒了,便自己换吧。”
“怎么是你?”慕芷瑶有些恨恨:“五妹妹呢?”
“为何非要五妹妹?”慕唯诧异。
慕芷瑶一滞,随即浅笑道:“三妹妹也是一样的。”
她顿了顿:“只是三妹妹要记着,你已嫁为人妇,若不守妇道,可是要被浸猪笼的。”
慕唯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看来二姐姐早就醒了,若太子知道了,不知会怎么想?”
慕芷瑶满脸得意,轻哼一声便不再言语。
看来宫中这一遭,慕芷瑶早有准备,落水的确是有意为之,若当时站在她身边的人是慕苒之,她是不是就要诬陷慕苒之了?
怪不得非要让苒之一道跟来,还故意央求太子,让自家姐妹照顾。
惹太子怜惜,引他与皇后反目,再趁机毁了慕苒之,一箭三雕,好一个毒辣的计谋。
“怎么才来?快点!”
门外传来太子的呵斥,随即便有一个头须皆白的太医一路小跑着进来,手里提着一个药箱。
太医一番诊脉检查后说道:“这位姑娘本就身子虚弱,加之落水受了惊吓,使风寒加重,但并无大碍。臣写个药方,只需每日按时服用,半月即可痊愈。”
太子眼睛一立:“那还不快去?”
说着又吩咐宫女同去熬药,慕芷瑶适时开口:“殿下,让三妹妹去吧,有她在,我总是放心的。”
此时的太子满心愧疚与疼惜,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,慕唯也不矫情,抬步就往药房而去。
熬完了药,已近黄昏,回房就见两人还腻在一起,慕唯端着药盅置于床前,整个房间就弥漫起阵阵苦涩的药香。
太子蹙眉:“怎么这么慢?”
慕唯也不恼:“为二姐姐熬药,自然要细心,便慢了些。”
太子点头,对慕芷瑶温声道:“阿瑶,快把药喝了,我喂你。”
慕芷瑶苍白的脸颊浮上一抹红霞,娇羞道:“殿下待我这般好,我心中惶恐,万死也不能报答,只是殿下方才已答应我,要去给皇后娘娘赔罪,莫非是忘了?”
太子有些不愿:“我走了,谁照顾你?”
“不是还有三妹妹在。”
看了看一旁的慕唯,太子终究还是放下了药碗:“好,等你喝完了药,我就去。”
正说着,门外便传来周亦卿的声音:“传圣上口谕,请太子殿下即刻前往养心阁。”
一听到周亦卿的声音,太子就头疼。
这人明明就是个宦官统领,却总能压他一头,真不知道谁才是父皇的儿子。
太子心中有气,亦是清醒后自觉忤逆了皇后,明知此去养心阁必定又要挨骂,心中一百个不愿,便一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。
“太子若即刻出发,圣上或许会网开一面。”
周亦卿的话仿佛一记重锤,直锤在太子胸口,左右衡量之下,还是起身道:“阿瑶,我一会就回来。”
房中只剩下姐妹二人,慕芷瑶看了看碗中的汤药,对慕唯说道:“这药实在太苦,三妹妹可否去为我寻一块蜜饯?”
慕唯冷道:“不去。”
“你若不去,我便不喝了。”
慕唯被逗笑了:“不喝就罢了,与我何干?”
慕芷瑶被堵得浑身难受,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,良久才又扯开嘴角:“好妹妹,算我求你,我自幼怕苦,你是知道的。”
慕唯反问:“若我出去,二姐姐在药里下毒,反污蔑是我要害你,我岂不是要百口莫辩?”
“怎么会?”慕芷瑶大惊失色:“我已落得这般田地,为何要给自己下毒?且你我姐妹一场,我为何要害你?”
“二姐姐最初想害的自然不是我,而是五妹妹吧,不然你带着的那包毒药,是为谁准备的?”
慕芷瑶一抓被角,面上闪过一丝慌乱。
慕唯本也只是诈她一诈,没想到慕芷瑶竟是这般反应。
往世欧阳皇后的态度并未如此坚定,对慕芷瑶也没那么厌烦,慕芷瑶便从未用过这样的手段,直到成为太子侧妃后,嫉妒之心大起,才将慕苒之毁了容。
她越来越意识到,很多事情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,唯一不变的,就是人心。
她步步上前,目光凌厉无比:“你竟真的打算这么做?”
“你是诈我的?”慕芷瑶气急败坏。
她一把抓起慕芷瑶的手臂,字字铿锵:“你处心积虑想入东宫,本无可厚非,可为何要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!在太子寝宫下毒,你可想过苒之将会面临怎样的刑罚?”
慕芷瑶冷哼:“刑罚?她该死!我多年铺陈,太子已为我神魂颠倒,只差临门一脚,我便是当之无愧的太子妃!大齐未来的皇后!”
“可她突然出现,娇柔作态地勾引太子,太子竟对她牵肠挂肚远胜于我,凭她一介低贱的庶女,也配跟我抢?!”
慕唯冷冷地睨着她:“那你就不顾骨肉亲情,非要将她置于死地?”
“不错。挡我者,都该死!包括你,慕唯!”

恒玄侯府的软轿刚踏入京城,天空中的雪花就如灵动的柳絮,飘飘摇摇地洒落满街。
几个孩童嬉笑着从轿边奔过,惊起一片雪花肆意飞舞。
轿内,慕唯心下一动,白皙如霜雪的指尖轻伸,方才撩起轿帘一角,便被一声尖锐的冷嗤打断。
“三小姐,可要矜持些!你尚未出阁,怎能这般抛头露面?过去你无人教导,行事不知规矩,如今进了侯府,可不能再如此随性。”
季嬷嬷斜着眼,目光中满是轻蔑与不屑,尖锐的声音在狭小的轿内回荡。
边说着,边拿眼角余光偷偷观察慕唯的脸色,见她并未反驳,便越发得意,慢悠悠地继续说教:
“咱们夫人最是讲究礼数,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。若是让她瞧见你这般轻狂模样,可有你好受的。”
出发前夫人特意嘱咐,要她拿出十足的架子,好好教训这个野丫头,绝不能让她进府后不服管教。
慕唯眼眸低垂,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厌烦,轻声应道:“嬷嬷说得是。”
她的声音轻柔,却带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清冷。
这已是她第四次重生了。
第一世,她认命地嫁给了周亦卿,虽说短命,但余生尚且安稳。
后来的两世,却是荒唐至极,皆惨死在两个月后的大婚之夜。
那个曾被她视为良人的竹马,将她约至北城楼,本以为是双宿双飞,可等待她的却是浸入骨髓的迷香。
她的身体不受控制,紧接着就是戴松那令人作呕的暴行。
而她的嫡母南锦屏,恰在此时带着众人赶来,以“捉奸”之名,让她受尽了屈辱。
泛着寒光的利刃砍下她的双臂,突如其来的剧痛将她淹没,衣裳也被粗暴地扒光,赤裸着的身体暴露在一众下人面前。
南锦屏手持明晃晃的短匕,一寸寸地削去她的血肉,那钻心的疼痛,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。
耳边响起嗡嗡的耳鸣,眼前的世界逐渐被血色染红,仿佛坠入了无间地狱。
南锦屏累了,放下短匕,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,手中捧着装满骨灰的方盒,脸上挂着玩味十足的笑容:“这可是你娘的骨灰,你要不要摸摸看?哦,对了,我忘了,你已经没有手了。”
说罢,她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狂笑,打开盒盖,随意地伸手抓出一把骨灰,狠狠扬洒在空中。
那白色的粉末在风中飘散,就像母亲逝去的灵魂,再也无法安息。
“不!南锦屏,我要杀了你!!”慕唯竭尽全力地疯狂嘶吼,声嘶力竭,可惜肩膀之下,空荡荡的衣袖随风摆动着,原本是肩膀的地方空空如也。
南锦屏却斜睨她一眼,脸上满是轻蔑:“当年你爹有意娶我为正妻,你娘却百般阻拦,说我是个商户女,没资格。从那时起,我便日日夜夜想着,要将她挫骨扬灰…”
“就算她出身高贵又如何?如今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上?”
她眼底透出一抹癫狂:“戴松给你的药,可是我精心调配的毒。你这个蠢货,毫不怀疑,还当成良药一口一口喂下去。是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娘亲啊,哈哈哈!”
每一个字都重重地轰击在慕唯的心上。
十年前,母亲被赶出侯府,带着她和阿澈在素城艰难寡居。那时,戴松就受南锦屏指使,对她们百般照顾,体贴入微。
那抹温柔仿若一剂迷魂药,让涉世未深的自己,毫无保留地将一颗真心托付给了他。
后来,阿澈莫名失踪,她满心焦急,却从未怀疑过戴松。
再后来,侯府突然派人来接,季嬷嬷以戴松的性命相要挟,逼她回府替嫁,替嫡女慕芷瑶嫁给一个宦官。
那时的她,满心担忧的是戴松的安危,竟毫不犹豫地登上了侯府的马车。
直到第三世,她扯着最后一口气,听到了戴松那嫌恶至极的话:“若不是侯夫人给了我许多银子,又答应我封侯拜相,我怎会与你纠缠那么多年?实在让我恶心!”
那一刻,她才如梦初醒,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。
闭上双眼,心中的恨意如熊熊烈火,燃烧不息。
她恨自己愚蠢,恨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轻信戴松,恨自己为了与他私奔,不顾一切地逃婚,最终不仅落得个死无全尸的凄惨下场,还连累了母亲,让母亲死后都不得安宁,被挫骨扬灰。
还好,上天垂怜,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。
这一世,当她再次睁开双眼,发现自己依旧坐在这软轿之中,她暗暗发誓,这一次,一定要改变命运。
她要安心嫁给那个位极人臣的周亦卿,借助他的权势,一步一步,慢慢报这血海深仇。
就在这时,前头的轿夫突然停下脚步,恭敬地问道:“嬷嬷,咱们走正门还是偏门?”
季嬷嬷一听,顿时怒从心起,不耐烦地骂道:“你这混账东西,连这点规矩都不懂?哪有庶女走正门的道理?走偏门!”
轿夫应了声“是”,便拐去了偏门的方向。
寒风呼啸着掀起轿帘一角,慕唯一眼就瞥见了那华贵无比的朱门,朱门上方,悬挂着“恒玄侯府”四个大字的匾额,笔锋苍劲有力。
季嬷嬷轻蔑地斜了慕唯一眼,见她盯着侯府的门出神,心中不免再鄙夷几分:到底是没教养的庶女,没见过世面,瞧见侯府这般气派,就被迷了眼。
软轿七拐八绕,终于来到了内宅,慕芷瑶还如往世一样,早早地等在内门前。
一见软轿出现,她立刻迎了上来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:“妹妹可算来了,姐姐我等得花儿都快谢了。”
然而,当她第一眼看到从轿中走出的慕唯时,不禁微微一怔。
只见这女子远眉如黛,冷眸含情,五官精致如画,气质却又如秋月一般清冷皎洁。
京城之中,美女如云,可像慕唯这般质若清秋、独具韵味的女子,实属罕见。
尽管心中对这个庶妹满是轻视与不喜,但慕芷瑶自幼便被南锦屏精心调教,最擅长做表面功夫,她的笑容愈发真挚,眼神中满是关切,仿佛真的是一位疼爱妹妹的好姐姐。
慕唯身边没有丫鬟伺候,只能由府中的婆子搀扶着下轿,她将手轻轻放进慕芷瑶伸来的手心,微微低下头,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,
“妹妹初来乍到,人生地不熟,心中实在胆怯。”
“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?”
慕芷瑶亲昵地挽起慕唯的胳膊,带着她往风华院走去,
“你是我的亲妹妹,这里就是你的家。母亲常常念叨,说委屈了你们母女,父亲也时常后悔,当初不该将安姨娘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。总说要去接你们,可总是被各种琐事耽搁了行程。对了——”
慕芷瑶说着,像是突然想起什么,回头张望了一下,“安姨娘可一切安好?”
慕唯听到这句“这里就是你的家”,心中就如翻江倒海般的恶心。
她太清楚慕芷瑶母女的为人了。
为了让慕芷瑶嫁给太子,这对母女不择手段,花招百出,府中其他姑娘无一幸免,全都成了她的垫脚石。
她们何时真正把她们当成家人看待过?
但此刻,时机未到,还不是翻脸的时候。
慕唯强忍着心中的厌恶,耐下性子,只一瞬间,她的眼眶便红了,声音带着几分哽咽:“娘亲她…几年前就已经去了。”
慕芷瑶听闻,故作惋惜地长叹:“唉,可惜了安姨娘,年纪轻轻就…妹妹,你以后可不该再称她为娘亲,你我姐妹,只有一个娘亲,那便是母亲,可千万不要说错了。”
慕芷瑶确实是南锦屏的得意之作,言行举止端庄得体,容貌绝美不说,还饱读诗书,才情出众,是京城中人人称赞的美女与才女。
南锦屏曾不止一次地说过:“纵使那宦官权势滔天,可终究是个残缺之人,想娶我的阿瑶,简直是痴心妄想,他哪里配?”
在过去的几世中,慕唯也的确在这样明艳脱俗、光芒四射的嫡姐面前,自惭形秽,自卑得抬不起头。
两人一路说着话,很快便来到了南锦屏居住的风华院。慕芷瑶轻轻打起门帘,扬声说道:“母亲,您快瞧瞧,是谁来了。”
慕唯低着头,一路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。
“哎呀,怎么这么快就到了?”
南锦屏连忙起身相迎,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热情,“都怪我,只顾着和落樱姑姑说话,竟把时辰都忘了。还好阿瑶这孩子细心,一直惦记着。快,抬起头来,让母亲好好看看。”
南锦屏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刀,直直地打量着慕唯。
如果慕唯懂事识趣,她不介意送她一场泼天的富贵。可要是这丫头不识好歹,敢违抗她的命令,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,一条白绫,送她去见阎王。
她绝不能容忍自己身边出现一个忤逆的“狼崽子”。
慕唯怎会不明白南锦屏的心思?她深知,此刻只要自己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欣喜,就可能立刻招来杀身之祸。
在这侯府之中,稍有不慎,便会粉身碎骨,更别说为母亲和自己报仇雪恨了。
于是,慕唯依言缓缓抬起头,泪水在眼眶中盈盈打转,宛如即将坠落的珍珠。
“哎哟,我的心肝儿啊,姑姑您快看看,这孩子这些年,可真是受苦了。”南锦屏说着,便抬起手帕,假意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。
慕唯不经意的往上位处扫去,见这位太后的掌事宫女果然如往世一样端坐着,神态肃穆。
“你母亲心善,实在不忍你一介孤女在外面漂泊受苦,特地将你寻了回来,还为你安排了一门好亲事。你可要好好感激你母亲,也好让你姨娘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。”
落樱姑姑开口说道,声音虽温和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听到落樱姑姑提及自己的生母,慕唯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,她紧紧咬着下唇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努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,不让情绪失控。
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,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,她低下头,哽咽着说道:“母亲,我不想嫁......”

除夕。
督统府位于京城主街上,越是临近除夕,就越是人来人往。
小贩高声叫卖,讨价之声此起彼伏,充满了市井气息,慕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。
冷星和慕嘉妍都醒了,墨月为冷星做了一架轮椅,冷星能时常出门散心,冷凝的笑容也多了许多。
慕唯始终与周亦卿形影不离,两人一同用膳,散步,品茶,就寝。
像一对老友,也像是老夫老妻,有了第一世的经历,慕唯心中并没有太多的羞涩和不习惯。
周亦卿已修书一封,命人送往魏繁楼位于临州的药庐。
至于人什么时候能看到书信,又什么时候会抵达督统府,就不能得知了。
周亦卿道只要魏繁楼见了信,必定会第一时间赶来,慕唯就只好耐下性子等着。
昨夜睡的不好,今日的慕唯有些无精打采。
周亦卿偏要将头窝进她的颈窝里,或者单手环抱着她才肯睡觉,独身就寝惯了的慕唯,今日刚一醒来,就感觉肩膀处异常酸痛。
仅一夜,眼底就见了黑。
周亦卿调侃道:“何时成了小黑熊?”
慕唯异常无语。
过了晌午,她来看望慕嘉妍,慕嘉妍受了惊吓,今日才有些许好转,对慕唯讲述了事情的经过。
慕唯那天夜里和她说的话,她一直将信将疑,却始终没告诉任何人,在府中按捺了两日,才终于鼓起勇气,趁着夜色,孤身往偏宅而去。
她果然在慕唯所说的暗室中发现了一个人,那人披头散发,极其恐怖,却让她本能的感到亲近,她不由自主的每天都偷偷去看他,有时还带上些吃食。
慕唯大婚那日的夜里,她带着榔头和斧子,想将手指粗的铁链砍断,将人偷偷救出去,但她高估了自己的力道,砍了许久,那铁链纹丝不动。
她正满头大汗,南锦屏就突然出现,二话不说将她擒获,又将她二人一并转移去了一处陌生的密室里。
慕嘉洛一离开药液就昏迷不醒,她急火攻心,加之一天一夜不曾进食,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。
“三姐姐,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多有冒犯,但是我求求你…你救救我哥吧…”
慕嘉妍拉着慕唯的手,声泪俱下,一双眼苦苦的哀求着。
见慕唯面露难色,她双膝一弯就欲跪下去,慕唯忙拉住她:“别这样,你是我妹妹,有话好好说。”
十年来,慕嘉洛早已习惯药液的浸泡,一旦脱离,身体状况反而急剧下降,以至于陷入昏迷,岌岌可危。
许正南不得不重新调配了一缸,将慕嘉洛再次放了进去,这才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。
毒液已入骨髓,没有婆娑地狱根本无法根除,可最后一粒被她吃了,那是周家的镇宅之宝,配方应是十分繁复难求。
她有些为难的看向身后的周亦卿。
周亦卿沉思片刻后说道:“想制作婆娑地狱,需要有凉山顶端处那二两雪水做药引。”
慕嘉妍的眼中忽然燃起希望的火花:“凉山在哪?我去取!”
大齐与北戎交界处有一座奇山,名为凉山,此山自顶端起向下以二八分界,顶端二分终年积雪,往下八分四季如春。
上山的必经之路上,有一片巨湖,湖中恶鱼遍布,无人敢靠近。
凉山上如古老密林一般,植被茂密,湿气从巨湖飘上来,潮湿黏腻,整个山脊无处下脚又难以攀登,想取来山顶最高处那二两残雪,难上加难。
冬季就要过去,打春前还能不能下雪尚未可知,若是以往的沉雪,沾染了污垢便无法使用。
唯一的办法就是先登顶,等待大雪飘落,待雪停时,以瓷瓶收集。
二两之数不能有一丝差错。
周亦卿将所有危险悉数告知,慕嘉妍的眼神透着决绝,一心想要即刻就出发。
慕唯担忧道:“你自幼养在深闺,凉山凶险无比,怎么能亲自去?”
慕嘉妍却执拗着摇头,片刻也不想耽误:“三姐姐,过去我认贼为母,还差点害了你,现在我醒悟了,想尽我所能的弥补。”
说着,她对着周亦卿深深行了一礼,眼里满是坚定:“凉山,我一定要去,求你帮帮我吧。”
周亦卿沉吟少许,说道:“我让聂嘉带着一小支黑甲卫护你周全,再让雪妖辅佐于你,即便不能成功,也能保你性命无忧。”
慕嘉妍的眼中泛着泪花:“谢谢。”
见状,慕唯只好叮嘱道:“无论结果如何,保全自己为先,若力不能及,我们再寻其他法子。”
慕嘉妍重重的点了点头,眼中满是感激之色。
雪妖虽不情不愿,却也不敢违逆周亦卿的意思,她深深看了慕唯一眼,才随队出发。
看着车驾缓缓离去,慕唯轻声问身旁的周亦卿:“阿妍会不会有事?”
周亦卿答:“别担心,有雪妖在,定能护她周全。”
慕唯沉默。
慕家兄弟共有四人,除却南锦屏亲生的嫡长子慕津礼,和尚且年幼的慕宴书,慕嘉洛和慕予澈都无故失踪。
如今慕嘉洛已被解救,阿澈却还不知身处何方。
第一世时她短命,只挨到了慕芷瑶嫁入东宫后不久,那时的很多事都是周亦卿有意无意透露给她的,所以她至今都不知道,南锦屏为何要这么做。
如果只是为了泄愤,或怕他们抢了慕津礼继承人的位置,她完全可以将人就地抹杀,为何要多此一举?
寒风打着旋地袭来,慕唯打了个寒战,周亦卿解下披风披在她身上:“你畏寒,要多穿点。”
慕唯心中一动:“你怎么知道我畏寒?”
“嗯?”周亦卿一滞,忙扯谎道:“是你告诉我的。”
是吗?慕唯有些疑惑,近日来事情繁杂,她确实记不太清了。
正往回走,若鱼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,欢快的说道:“小姐,姑爷,年夜饭准备好了,严嬷嬷让奴婢来喊你们呢。”
门外的鞭炮应声而响,天色已擦了黑,有孩童在门前追逐打闹,手里提着的红灯笼暖融融的亮着,给天真烂漫的孩子们提供着快乐的源泉。
坐在桌边,墨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:“自从夫人来了,咱们府上可热闹多了,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冷冰冰的督统府了。”
一边说一边偷偷去瞄周亦卿的脸色,见主子也是一脸的和颜悦色,才又大着胆子笑了起来。
若是有人此时经过,定会驻足聆听,然后惊异万分,奔走相告。
这个曾经一片死寂的督统府,重获新生了?

月色如银,冬季的夜晚总是来的太早。
“本督的手都要冻僵了。”周亦卿故意往慕唯身边凑了凑。
慕唯斜睨他一眼:“你为何非要跟来?”
周亦卿耸耸肩,一脸的理所当然:“我如何能放心让你孤身前来?”
墨月突然指着远处低声道:“城墙上有人。”
慕唯寻声看去,看轮廓,正是戴松无疑。
“你们在这等,我有话要先问问他。”
慕唯神色凝重,独自往城墙上走去,无论如何,今日也要从他嘴里问出阿澈的下落。
寒风卷动着衣摆,在耳边呼号不止。
墨月满脸担忧:“主子,夫人不会有危险吧。”
周亦卿目光深邃:“围起来。”
说罢他就悄悄的跟在了后面,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“咯吱”声。
慕唯听到动静回头,无奈道:“一起走吧。”
周亦卿狡黠一笑,快步跟了上来。
那丝期盼在心中越放越大,或许这一世,结局会变的不一样。
戴松近日来过的也不太平,去了安氏的坟前,却被一人挡住了去路,那人四十多岁的样子,满手老茧,二话不说就朝他刺来,幸好有南锦屏派来的侍卫为他抵挡住一二,他才勉强捡回一条命。
好不容易脱了身,次日又被另一人找上门,这人一袭黑衣,带着一群冰冷肃杀,身披黑甲的卫兵,更是招招狠厉,亏得那人对素城并不熟悉,他逃进暗道,才又侥幸逃脱。
他实在不懂,自己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,半个月来只能东躲西藏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了京。
他本不愿再以身犯险,守着南锦屏给万两白银,足够他潇洒一生。
但她们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,那可是封侯拜相。
最终,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。
冷风钻进脖颈,他下意识拽了拽领口,他有信心慕唯一定会来。
正这般想着,就见慕唯披着一件纯白色的大氅缓缓登上了城楼。
戴松只觉实在好看,心中不受控制的一动。
“阿唯,你可真好看。”他脱口而出,眼中透着贪婪。
周亦卿躲在最后一个背风处,黑玉扳指在他手上转动,一双眸子比之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分。
慕唯站定不语,戴松迫切的说道:“阿唯,你跟我走吧,我逃了出来,再也没有人能拿我的性命威胁你了。”
“我全都知道了,你是有苦衷的,我千里迢迢到京城来,就是想带你远走高飞,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,重新生活,好不好?”
慕唯扯了扯嘴角,心中满是嘲讽,在她大婚之日带她远走高飞?
在往世,她的确信了这番鬼话。
“好啊。”她淡淡道。
转动扳指的手忽的一凝,那个「好」字直直砸进心里,莫名的心痛在周亦卿心底蔓延,使他的身子都微微一僵。
片刻,慕唯继续说道:“但在那之前,你告诉我,阿澈在哪?”
戴松一怔:“阿澈?阿澈不是丢了…”
“戴松,”慕唯打断他:“你若愿意告诉我真相,过去的一切我都能原谅你,我只是想看阿澈一眼,然后就跟你走。”
周亦卿的手一抖,黑玉扳指无声掉在雪地上,他缓缓蹲下身去拾,不禁苦涩一笑。
果然还是无法改变这结局么?
戴松似有些急迫,上前两步,踩着雪地的吱呀声响起:“阿唯,我早就跟你解释过了,那天夜里我在家中睡觉,阿婆可以为我作证的,你怎么怀疑起我来了?”
“我最喜欢阿澈,怎么会将他拐走?”
不愿再看戴松那张虚伪的脸,慕唯微侧过身:“南锦屏许了你丞相还是阁老?她能给的,我夫君也可以给你。”
夫君?
两个男人皆是一愣。
周亦卿的双眸忽的亮了,痛苦如潮水一般退去,他猛的站起身,望向那道瘦弱的身影。
她说的夫君,是自己吧?
本是杀伐果断的男人,此刻心底竟隐隐开始期盼起来。
戴松的脸色却瞬间阴沉。
“夫君?你说的是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?”
慕唯冷冷的睨着他,眼中愠着愤怒。
“你可知,他是周远廷之子,罪臣余孽?”
慕唯皱眉,心中一惊: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戴松得意洋洋,像是抓住了什么致命的把柄:“若我将此事告知侯夫人,让侯夫人转告皇帝,你觉得…皇帝会不会饶了他?”
慕唯刚要开口,周亦卿那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。
“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。”
周亦卿缓缓从黑暗中走出,走到慕唯身边时,忽然握住了她的手。
那双手炙热滚烫,慕唯被吓了一跳,下意识想抽出却被他攥的更紧,她一抬眸,便对上了男人那双柔和荡漾的双眸,似还带着浅浅笑意。
戴松定睛一看,此人正是曾在素城刺杀他的人,他顿时睚眦欲裂,对慕唯低吼道:“你这个贱人。”
说罢转身就想跑。
黑甲卫却突然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,一把将戴松按跪在了地上。
“打。”周亦卿冷冷开口,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杀意。
一名黑甲卫拿出倒刺藤鞭,毫不犹豫就抽在了戴松的双唇上。
鲜血顺着嘴角流淌,戴松一脸的狼狈:“阿唯,没想到你竟要置我于死地…你忘了我们的过去了吗?”
慕唯的眼神透着凉薄,戴松狠狠一滞,不明白为何在素城分别时还伤心欲绝的人,仅半月不见,就变的如此冰冷绝情。
周亦卿嫌恶的打断他:“回答她方才的问题。”
戴松忽然阴恻恻的笑起来:“不如你杀了我,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知道慕予澈的下落了,怎么样?”
周亦卿揉了揉耳垂:“继续打,嘴留下。”
藤鞭上的倒刺坚韧锋利,每一下都带出新鲜的血肉,鲜血溅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显得触目惊心。
周亦卿敞开大氅将人护在怀里:“别看。”
慕唯秀眉轻蹙,她可见过比这还要血腥的,捏了捏他的手,示意他放自己过去,周亦卿心领神会,沉声道:“停。”
慕唯上前,蹲下身:“戴松,你我无冤无仇,你告诉我阿澈的下落,我让他饶你一命。”
“无冤无仇?哈哈哈…”
“你还没到素城,南锦屏就选中了我,为了能让你们一家三口住进我隔壁的宅子,她竟命人杀了阿柔全家!”
“那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!在你们这些人眼里,不过命如草芥!”
“从那时起,我就立誓,一定要成为一个有权有势的人,将那些蝼蚁,全部踩在脚下,为我的阿柔陪葬!于是我日夜苦读,丝毫不敢放松。”
“可笑的是,我寒窗十载,竟不如那些发臭的金银,他们挤掉我的成绩,让我永世都不能翻身!”
“南锦屏给了我一万两,我为什么不能拿慕予澈去换?”
“你们拿我当蝼蚁,我又为何要怜惜你们!”
慕唯不知道阿柔是谁,若戴松所言是真,那个阿柔岂不因她枉死。
南锦屏妄造罪孽,竟如此牵连无辜。
她轻叹,掩下那一丝愧疚:“告诉我阿澈在哪。”
戴松发出咯咯咯的怪笑,齿间印着鲜红的血迹,看起来诡异又瘆人。
“他死了,早就死了!”
慕唯心里一慌,一股怒气汹涌而出,猛地抓住戴松的衣领,厉声道:“不可能,我不信!”
手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,她低头一看,食指指腹不知被什么东西刺破,正颤颤的冒着血。
怎么回事?戴松的衣领上怎么会有倒刺?
这不会是迷香吧?她迷迷糊糊的想,可迷香不是撒在空中的吗?
紧接着,她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,心口好似火烧一般难受,一时之间支撑不住,瘫倒在了地上。
周亦卿眼见着慕唯无力的栽倒下去,心里咯噔一声,急忙几步上前,一把将人拦腰抱起,只见她脸色潮红,已失去了大半意识。
怒气滔天而起,他冷冷的下令:“杀了。”
戴松猖狂的大笑:“哈哈哈…杀我?”
“她中了我的桃花醉,还是从血液入体,如果没有男人,用不上一个时辰,她就会焚尽五脏六腑而亡!”
“你行吗?周公公?”
“还不快找个男人给她泄欲?或者你求求我?”
周亦卿的脸色仿佛能凝出寒冰,一脚踹在戴松脸上,抽出卫兵腰间佩剑,反握剑柄,狠狠的刺了下去。
寒光闪过,笑声戛然而止,戴松只觉胸膛被利刃穿透,强烈的痛感传来,在地上抽搐了几下,就断了气。
南锦屏带着人远远的躲在暗处,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,周亦卿怎么来了?
戴松也死了,她的心似被一只大手狠狠一捏,止不住的砰砰狂跳,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,只好趁着夜色,悄悄的折返了回去。

南锦屏气的咬牙切齿,正束手无策间,慕云谏带着愤怒的声音终于传了来。
“周督统这是何意?”
论品阶,恒玄侯是正一品,宦官之首乃正二品,但周亦卿同时掌管拱卫皇城的黑甲卫,官居一品督统,二者取高,两人便是同级。
周亦卿神色淡漠,缓缓开口:“恰巧路过。”
慕云谏气的七窍生烟,怒声喝道:“你携兵进府,打我宾客,就不怕我去圣上面前参你一本?”
“侯爷尽管一试。”
“你!”
身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,慕云谏顿感头皮发麻,他没有府兵,成西那几个半吊子根本不是黑甲卫的对手,一时之间竟毫无办法。
无奈之下,他只好强压怒火,出声质问道:“周亦卿,你不要欺人太甚!”
周亦卿缓缓起身,冷道:“本督深受皇恩,有先斩后奏之权,她们言语无状,冒犯了本督的夫人,以下犯上之罪,只是小小鞭刑,已是手下留情。”
慕云谏紧攥着拳头,手背上青筋暴起,却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,只好沉默不语。
“本督今日方才回京,便听说了许多污遭事。”
他横眉冷目,如一把利刃看向南锦屏:“明日大婚,尚且需要你这个主母出面,今日便点到为止,日后本督再一笔一笔的跟你清算。”
南锦屏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,冷汗涔涔,这个周亦卿究竟怎么回事,两人明明连面都没有见过,为何会如此不遗余力地维护那个小贱人?
周亦卿转身,脸上的冷毅瞬间被温柔取代,他看着慕唯,柔声道:“别怕,明日好生等着我。”
那眼神充满宠溺,慕唯微微点头,虽未言语,却十分安心。
周亦卿深深看了她一眼,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,随后转身,大步离去。
墨月来到慕唯跟前:“夫人,我有要事要禀告主子,黑甲卫会留下保护你。”
说罢,就紧跟着那道修长的身影离去了。
宾客皆悻悻散去,慕云谏冷冷的看着她,眼中满是责怪不满,仿佛这一切的过错都在她身上。
慕唯仿若未觉,干净利落的转身往回走。

马车上,墨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,交给了周亦卿。
周亦卿接过,盯着看了许久,眉梢似跃动着不易察觉的喜色。
“主子?”
见人毫无反应,墨月无奈,偷偷瞄了过去,只见纸上以蝇头小楷端正的写着:
「得此姻缘,此生无憾,至死不悔,君勿挂念。」
嘿嘿一笑:“三小姐的字写的可真好看。”
周亦卿睨了他一眼。
小心的将信收好,淡淡问道:“可安排妥当了?”
墨月自知主子说的是那个从素城来的毛头小子,点头道:“派人守着呢,在楚怜楼,那个二小姐去过一次,主子,可要将人抓了?”
周亦卿闭目沉思,少顷说道:“先将人看住了,若明日…再抓不迟。”
若明日她能回心转意,再抓不迟。
毕竟重生四世,她还是第一次写下这样的话。
那年她不过小小一团,就敢只身挡在高头大马的追兵前,叉着腰说自己是恒玄侯府的三小姐,指着那首领的鼻子为他和族人鸣不平。
又将他从死人堆里扛了出来,他的命是她给的。
“慕予澈可找到了?”
墨月答:“回来的探子回报,人似乎在皇宫。”
皇宫吗?
周亦卿转动着拇指上的黑玉扳指,凝眉沉思。
往次慕唯死去,他便随着一道,慕予澈的下落他的确不知。
如果真在宫里,倒真有些麻烦。

次日,天还黑着,慕唯就被严嬷嬷从床上拉了起来。
“哎呀,小姐这是怎么了,眼底这么黑。”
慕唯也无奈,不知为何,昨夜就是睡不安稳。
这一世有太多变数,往次大婚之前,周亦卿从未来过,自然就没有这一遭。
被严嬷嬷催着沐浴更衣,待坐在镜前时,天边已蒙蒙泛起亮光。
严嬷嬷局促道:“本该是生母为小姐束发的,可…”
慕唯将玉梳递给她,微笑道:“有劳嬷嬷了。”
严嬷嬷高兴的哎了一声,边梳边念起了喜词:
“一梳梳到底,二梳白发齐眉…”
冷凝和若鱼亦是一脸喜色的为她点唇梳妆,戴上凤冠霞帔,整个人便多了几分明艳动人的喜气。
严嬷嬷满意道:“快走吧,小姐还要去敬茶训话呢,莫误了吉时。”
被冷凝搀扶着出了房门,鞭炮声便响了起来,严嬷嬷笑道:“是姑爷的彩礼到了。”
墨月领着一众小厮,将彩礼大包小包地往梨暑院里抬:“主子说了,这些都是给夫人的,就得往这院子里抬,谁也别想觊觎。”
“好了好了,院子里满了,都先放脚下吧,一会儿还得随着夫人一道抬走呢。”
慕唯不禁好笑,这倒是周亦卿的风格。
厚重的彩礼从院门摆到府门,又从府门摆上长街,从东城到西城,足足摆满了大半个京城。
来往的行人或眼红或震惊,皆道恒玄侯生了个好女儿。
人来人往间,不知是谁偷偷塞来一张纸条,慕唯打开一看,竟又是戴松的笔迹。
「空等一夜,佳人始终未至,今夜酉时,北城墙一见。」
戴松就是在北城墙上强暴了她的。
慕唯眯起眼,缓缓将纸条撕了个粉碎。
慕老太太、慕云谏和南锦屏皆已等在前厅,两侧依次坐着黄氏、柳氏,慕嘉妍、慕苒之和慕宴书。
春莺端来敬茶,慕唯最先奉至慕老太太面前。
“你攀了高枝儿,这些个兄姐弟妹,也得时常帮衬着,尤其是阿瑶。就算嫁了人,也不能忘了祖宗,记得你是从恒玄侯府出去的姑娘。”
慕云谏的气显然还没消,端起茶一饮而尽,脸色阴沉。
南锦屏则阴阳怪气道:“你那夫君本事大,你最好私下里多规劝着些,别哪日踢到了铁板,才知道脚疼。”
她向众人一一扫去,慕芷瑶仍旧挂着虚假的笑容,慕嘉妍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,黄氏和柳氏没有太多表情,慕苒之见慕唯看过来,俏脸微红,轻轻对她点了点头。
将各人百态记于心下,慕唯敛了敛心神,安静的等候在一旁。
不多时,有婆子从外面进来:“新姑爷到了。”
慕云谏为她盖上红盖头,慕宴书上前拉起她的手:“三姐,我来送你上花轿。”
府门外人流如织,欢呼喜闹声此起彼伏,热闹非凡,仿佛与恒玄侯府隔着两个世界。
为首的男人着一身大红喜袍,本就俊美的脸庞被衬托的愈发莹莹如玉,举手投足间,仪态万千。
将慕唯的手交给周亦卿,慕宴书大声道:“姨娘说,你既娶了三姐,就要穷你一生待她好,不能辜负她。”
周亦卿挑眉:“你倒伶牙俐齿。”
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。
慕宴书兴奋的接过:“祝三姐和姐夫百年好合!”
周亦卿将人拦腰抱起,安稳的送进了喜轿,在她耳边低声道:“这一次,绝不能再让你逃了。”
闻言,慕唯心中猛的一动,可还不等她有所反应,震耳欲聋的鼓锣唢呐声便骤然响起,喜轿微微晃动着,一路朝着督统府缓缓而去。
鞭炮声震耳欲聋,两人以红绸系着,在众人的目光下三拜天地,共饮合衾。
才被送进了洞房,周亦卿随后便跟了进来,慕唯诧异道:“你不是应该留在前院?”
周亦卿不以为然:“我不喜喧闹,墨月一人足矣。”
一套既定的俗礼下来,已到了黄昏时分,丫鬟喜婆都退了出去,只留两人独处。
周亦卿并未轻薄冒犯,而是独自坐在桌边饮酒。
慕唯小心翼翼的抬眸。
明明是个被人咒骂唾弃的奸佞阉党,却偏偏要生的这般好看。
体态端正,匀称高挑,凤眸薄唇,雅人深致,唯独气质有些冷厉,让人靠近不得。
“可看够了?”
慕唯被吓了一跳,脸上涌起一阵窘迫,犹豫了一下,说道:“能否借我一支卫兵?”
“可以。”
“你不问我要做什么?”
轻轻放下酒杯,周亦卿凝眸望来,眼中带着酒醉的迷离:“无论你要做什么,记得早些回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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