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界的花常开不败,能看见扶桑花、桂花、水仙、桃花一齐开放,花瓣随着秋千飘荡再悠悠落下,好看极了。
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,苍慈手里拿着一篮水润的桃子。
昨天她还在跟苍慈抱怨天帝那老头为了美观,让天界的树只开花不结果,害她想吃个桃子都吃不到。
今天就给她送来了。
不用叶浅开口,苍慈洗干净手把最外层的皮给剥了。
“给你,我用心挑的,可甜了。”
叶浅难得害羞,“你细心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。”
月老闻着果香就翻墙过来了,“不好意思你还吃,给我给我。”
“苍慈啊,你现在这么用心,是怕她跟别人跑了吧?”
拿起个桃子,苍慈堵住他的嘴,“瞎说什么,浅浅才不是那种人。”
叶浅看向门外,隐约看到个熟悉的影子。
于是笑吟吟地说,“我心里只有苍慈一个人哦。”
苍慈一脸感动,手捧着她的脸猛地吻了上去。
…….
站在外面的谢庭衍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。
他好嫉妒啊。
本来陪在师傅身边的该是自己啊。
悔恨和妒意像是潮水将他淹没。
风卷树叶,天上莫名多了很多黑压压的云层,皎洁的月亮被挡住。
大殿的上方弥漫有毒的黑气,这些黑气争先恐后地涌进谢庭衍的身体。
每吸收一分,他的修为就更强一些。
叶浅仰头看着天,心脏咯噔一下,这个场景.......
是饕餮要出来了。
饕餮以万物为食,被封印起来后没了食物来源,就以人的邪念贪、嗔、痴为养料,滋养着魂魄。
等到灵魂足够强大,就挑选个邪念最大的凡人寄生。
天界邪念的最大的人……只有谢庭衍了。
谢庭衍一点点被夺取自我意识,不受控制地攻击身边的人,吐露的声音像是野兽。
“好饿......”
“好饿啊。”
“你快过来让我吃掉。”
叶浅拔剑冲了出去,饕餮还没适应人的身体,只要现在将剑刺入谢庭衍的心脏,就可以把饕餮灭了。
只是那时谢庭衍会死。
选一个人死,还是选多数人死......
叶浅犹豫的时候,饕餮钻了空子把人拍飞。
‘砰’一声,叶浅身子在地上砸出了个坑。
“谢庭衍你个祸害,害死我一次就算了,现在还要害死我第二次。”
其他人看见如此诡异的天象纷纷来到后院。
众人齐心协力暂时压制住了饕餮。
谢庭衍意识渐渐复苏,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师傅。
她穿着素净的衣袍。眼神也不像十年前那样冷漠,隐隐可见担忧。
周围还围着一圈人,各个面色凝重,看向他的目光有悲悯、有同情。
感受到师傅掌心传来的温热,谢庭衍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,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。
“你怎么样?身体痛不痛?”
这是师傅对他说的第一句话,关切的语气都让他恍惚了,好像回到了在寻阳峰的那段日子。
其他人见叶浅没提饕餮的事情,咳了咳已示提醒。
转头看了眼众妖的表情,她缓缓开口,“昨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吗?”
谢庭衍摇摇头。
他往叶浅身上凑,小声说道,“师傅你告诉我。”
谢庭衍发现自己这一举动后,爱吃醋的苍慈居然没一点反应,面色变得沉重起来。
“你记得宗门后山的饕餮吗?它现在在你身体里。”
叶浅观察着他的反应,接着往下说,“你可能被饕餮操控彻底失去自我意识,或者......”
失去自我意识?谢庭衍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,难受得让他有些不安。
“或者什么?”
叶浅看了他一眼,瞥过头,“或者现在把剑刺入你的心脏,你和饕餮一起死。”
漫长的沉默后,他轻轻开口,“好。”
谢庭衍扫了眼围坐在这的妖,笑了笑,“我想和师傅单独待会儿。”
苍慈立马皱起眉头护在叶浅前面,感觉谩骂都到嘴边了,又被他拐了几个弯吞回去了。
“没事,你们去外面吧。”
苍慈一步三回头,还是退了出去。
人都走干净了,谢庭衍直接靠在她的肩膀上,手指拨弄着她的头发。
“师傅,在人间的时候,你头发是什么时候白的啊?”
叶浅本能抗拒和他肢体接触,但他又快死了,还是带着饕餮一起死。
她无奈开口,“在小木屋的时候白了。”
“是不是因为阵法被破?”
“一半一半吧,我本来就要死了,即使你什么都不做,我也是会死的。”
谢庭衍从储物戒里拿出结魄灯,摸了摸上面的羽毛。
“我死之后,结魄灯能让我复生吗?”
又是漫长的沉默。
谢庭衍心中有了答案。
守着结魄灯的这些年,他经常幻想要是师傅复活了,他要怎么解释对她的伤害,怎么修复这段感情。
他编了很多很多个借口,如今却说不来一条。
必须得承认,确实是走了神爱上了别人。
“苍慈会变心吗?他对你好吗?”
叶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,温吞开口,“总不能为将来的难测,就放弃这一刻吧。”
谢庭衍从储物戒里拿出个瓶子。
打开后可以看见里面有两只蛊虫,一只母蛊,一只子蛊。
母蛊能控制子蛊。
他说话带着怨气,“本来打算编借口骗你,让你原谅我曾经的所作所为,再给你下蛊,谁知道我要死了。那这给你吧,你给苍慈下。”
叶浅看着那么多条腿的虫子,瞬间起了身鸡皮疙瘩,“快快快,快把盖子盖起来。”
他顺从的盖上盖子,而后突兀地问了一句。
“要是我不没有喜欢上别人,没有做出那些伤害你的事,我们是不是就能一直在一起?”
叶浅沉默了半晌,如实相告。
“其实我早就历劫结束了,为了你才留在人间。本打算拉着你一起飞升,谁知道......”
他没有回话,呼吸变得规律,好像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。
太阳从侧边升到正中,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,身体酸胀地厉害。
叶浅托着他脑袋,把他扶到榻上。
做完一切后她推开门走了出去,冷风吹过,左肩一片冰凉。
她才发现肩头那块布料,湿得彻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