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刻,我的世界天昏地暗。太阳落山了,人潮散去,我抱着浑身是血的小白,悲痛欲绝。眼泪将它的毛发打湿,和鲜血混合,让它看起来可怜极了。我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,只是僵硬的耷拉着,它再也不会朝我热情的摇尾巴。心痛得像是快要裂开,我无力的张开嘴,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。是我没用,我没保护好它。我在院子里挖了个坑,将它埋了进去。半夜,一双熟悉的手再次环住了我的腰。陆行舟贴住我的身子,“不过是一条狗而已,别太难过了,以后我再给你寻一条长得相似的就是了。”再相似又如何呢?相似也不是我的小白。更何况,柳若吟那样讨厌狗,难道以后他给我再找来的狗,她不会故技重施吗?我没有说话,只是将身子往一侧挪了挪。房间里安静了一瞬,他又主动开口:“明月,明日我打算带阿吟去行宫休养几日,那儿的冷泉可以疗伤。你同朕一起去,正好你身上也有伤。”我开口回绝:“可以不去吗?奴婢还有别的事。”他没想到我会拒绝,追问道:“什么事?”我回过神,认真的回答他。“陛下,我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,第一件事,是求您放了我养的小狗,可是您没有应允。第二件事,我想求您,不要让我与你们同去行宫,求您答应。”听到我如此认真的语气,他有些错愕。沉默了片刻后,他大概以为我还在为狗的事生气,所以不想见到柳若吟,再次开口道:“阿吟只是性子骄纵了些,但是本性不坏,你不要同她计较。”计较?我哪里敢同她计较,我什么时候有和她计较的资本?我没有说话,只是悲凉一笑。他见我脸色不佳,终于还是松了口。“既然你不愿意去不去,那就在宫里等我回来。”我闭上眼睛,不会了。陛下,赵明月永远都不会再等您回来了。第二天一清早,陆行舟因为要陪柳若吟去行宫,所以起得很早。出门前,我久违的叫住了他“陛下。”他回过头来看我,眉目一如往年的俊逸出尘。可我知道,他早就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。我只是笑着。“此番离宫,陛下要保重身体。”他拧了拧眉:“朕知道,你也是。”我没有回应他,只是俯身向他行叩拜大礼。“陛下,祝你和柳小姐琴瑟和鸣,百年好合。”他诧异于我的举动,可因为怕柳若吟等,他还是没有多问,匆匆离开。我看着他的背影,笑着将诀别的话说完。朱弦断,明镜缺,朝露晞,芳时歇,白头吟,伤离别。努力加餐勿念妾,锦水汤汤,与君长诀。从今往后,你我二人,永不再见。我拿上早就收拾好的包袱,前往内务府领取放行牌。签字画押后,我跟在即将出宫的宫女队伍里,缓缓往宫门口走。一路上,众人还在议论着说陛下为了柳若吟,特意罢朝三日,亲自带其去皇家才能享用的冷泉游玩。看来此番,柳若吟皇后的宝座,已经唾手可得。我低着头,仿佛没有听到众人的声音,只专注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宫门。队伍的人越来越少,终于轮到我。过往二十多年的画面在我眼中走马观花般上演,从今往后,这些情节将彻底从我的生命中抽离。我将手中的放行牌递给看守的侍卫,接过他递来的奴籍,亲手将它撕成碎片。宫门大开,我朝着宫门外毫不留恋的大步走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