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中,纪舒拿着剪刀剪开了祁野的衣袖。
他胳膊上全是血,仿佛是因为帮自己动手,伤口撕裂的更厉害了。
纪舒愧疚难当,“我先给将军把血擦擦。”
她回身浸湿布巾,缠在指腹上,一手轻柔的托起祁野的左臂,一手抹掉半干的血水。
祁野整个人绷直了,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馨香,仿佛把他整个包裹了起来。
左小臂同她指尖接触的部分,漫开一股瘙痒,逐渐麻痹神经,还有往不对劲的地方扩散的征兆!
“我自己来。”
纪舒眼前一花,本来坐在她面前的人就闪到了一旁。
姿势极为别扭,大手抓着从她这抢去的布巾,木着一张脸,囫囵在胳膊上擦。
“……将军,你可以轻点。”
总觉得他擦的不是自己的胳膊,而是木桩子。
血越擦越多,都快在胳膊上抹匀了。
纪舒看的眼前一黑,赶紧把水桶推了过去。
“其实用水淋一下也行。”
祁野扔掉布巾,拿起水瓢反复浇淋,总算稳住了局面。
“我找找看抹哪些药会好的快些。”
纪舒俯身在药箱里搜寻。
祁野默背兵法,才逐渐冷静了下来,他表情晦涩,余光往边上看去,眼里神色十分复杂。
他孤寡至今二十有七了,军妓营都没进过,不知多少人背地里猜他是银样鑞枪头,但祁野自己知道,他正常的很,只是一直没有能入眼的女子,除了晨起时的自然反应,没有人能让他起兴。
这么多年过去,祁野已经渐渐接受他眼光太高,可能孤独终老的事实。
但他从来没想过,会有一日只是被一个姑娘,碰一下胳膊,还只是为了上药,他竟然就——
实在太狼狈了。
而且这人还是他十二岁离京那年,想要认作义妹的小丫头!
祁野明显忘了,十五年过去,回忆里六七岁的小丫头,现在已经是个桃李年华的大姑娘了。
如今……他或许更想把纪舒,变成他的夫人?
纪舒小心替祁野上了药,缠上绷带。
“今日来的仓促,明日我在药馆配好药再来,用了我外公的药最多两天伤口便能结痂。”
“你家中是医药世家?”
祁野想起十五年前,这丫头浑身是泥,哭着抱怨家中管教太严。
医药世家,的确可能一屋子老顽固。
纪舒身子僵了僵,含糊的说:“倒、也不是,只是我外公他……是个郎中。”
她外祖林家在朝中做御医,纪舒幼时去林家探亲,和外公学过一些望闻问切。
祁野默默记住了,等回京他便去查京城所有药馆。
纪舒收拾好药箱,站起身。
祁野眼神一动,道:“今夜留在营中吃饭吧。全营将士都想谢你,你走了茫茫州县我哪里去寻你。”
纪舒笑了笑,“我已经答应陆军师留下了。暂时不会走的,将军若有事找我,可以去城中的同济药铺。我这阵子都会留在沿安府,等灾情好一些再回京。”
“我分拨一批侍卫给你,府中难民很多,你手下人太少了。”
若不是大敌当前,祁野很想自己上,今日的事他可不想再发生第二次。
“那先谢谢将军了。”
纪舒欣然同意,有了军营的人帮忙,她出面赈灾也算合情合理。
“日后不必同我说谢。”
“……啊?”
祁野淡声道:“我不爱听。”
纪舒心尖一颤,懵懂的点了点头。
她视线游移瞟着帐内的东西,内心纠结万分。
这会儿开口要他小心被偷袭下三路,是不是太突兀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