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顿时愣在原地,难以置信地看着她。
她见我这副表情,以为我在挑衅,便怒气冲冲地把手机对着我。
“老公你看,她还不服气呢!”
而此时,视频电话的对面已经挂断,屏幕上只留下了对方的名字。
“路南笙。”
没错,我的男友,路南笙。
“你的蛋糕我赔你,加个微信,我把位置发给你,你明天去那里拿钱吧!”
说完,那女人不由分说,拿起我摔在地上的手机,加了微信,然后扬长而去。
我愣在原地,一直都没有回过神来。
为什么会是他?
为什么是这个女人的老公?
为什么要骗我?
为什么?
太多的为什么瞬间一齐袭来,我感到头疼得要炸开。
一阵天旋地转,我晕了过去。
迷迷糊糊中,我好像看见了大学时候的路南笙。
他拼命地追求我,像一团热烈的火,真诚而炽热,甚至有些疯狂。
他会为我在学校里偷着放烟花。
他会为我在冬夜里穿着单衣送鸡汤,棉衣却裹在鸡汤罐子上。
他会为我在女生宿舍楼与宿管阿姨大闹,为的是冲进去抱着发高烧的我去医院。
我又看见如今的他,每天辛苦,拼命赚钱。
是啊,他太累了。
可是,他怎么又会是别人的老公?
我和路南笙是大学同学。
那个时候我父母做生意,家里条件很好。
而他却是个穷小子,穿着朴素,生活简朴。
是他率先追的我,我没有答应。
并不是因为他穷,而是不想耽误他。
因为我的家族有脑瘤的遗传史,祖母小姨等等好多亲戚,都是得这个病走的。
妈妈也发病了,只是当时还在治疗中。
我曾经暗下决心,不恋爱不结婚不生孩子。
因为不想连累其他人。
可是,他并没有放弃。
他用他的热烈和执着打动了我,让我竟然有了一丝期待。
也许,我会和母亲她们不一样?
也许,上天会对我有怜爱?
我答应和他在一起,同样也全心全意地去爱他。
直到毕业后,我家破产了。
受不了打击的父母双双自杀。
而我,则背上了他们欠下的债。
我觉得我终究还是连累了他,于是提了分手。
可他却不离不弃。
“杜若晴,不允许你再提分手,我路南笙这辈子认定你了,绝不放弃!”
于是,我每天送外卖,他跑网约车。
我们精打细算地过每一天,拼命存钱还债。
我看着他每天早出晚归地辛苦跑车,心里充满了愧疚。
我缓缓地睁开眼,一片白色映入眼帘。
是……天堂吗?
旁边听到两个女人的声音。
“方医生和她认识吧?
那么紧张。”
“不知道啊,看样子是吧!
我还没见过方医生那么紧张过一个病人呢?”
“女朋友?”
“别瞎说!
咱们方医生不能有女朋友。
他要是有了女朋友,咱们全院的护士得多难过!”
“哈哈……唉,睁眼了,她醒了……”两个护士过来查看我,然后跑出去叫医生。
不一会儿,一个年轻的医生走进来。
他高高瘦瘦的,面容清秀,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,看上去很儒雅。
两个护士看着他,眼神仿佛都是亮的。
“你醒啦?”
他语气和蔼,面带微笑。
我看了看他别在胸前的工作证,方洛明,副主任医师。
“你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吗?
“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?
“有没有眩晕恶心想吐?”
我摇摇头。
“我给你做了基本的检查,腿骨有些损伤,还好没有骨折。
“肋骨有两根出现轻微的骨裂,不过也问题不大。
“内脏都还好,整体伤势不算严重。”
他一边用手电照着我的眼睛,一边认真地说。
我被照得两眼发黑,什么都看不见。
“医生,那我可以走了吗?”
他收起手电,表情严肃。
“我在路上遇到你昏倒在地,还有轻微的抽搐。
“可是根据检查,你的伤势没有这么严重,不应该出现这些情况。
“所以,我建议你留院,做一下更深入的检查,尤其是要做一个……脑CT。”
他一直很严肃,说的内容也很吓人。
可是语气却很温柔,让我很放松。
我又是摇摇头,对他微微一笑。
“脑瘤,我知道。”
他一愣,随即叹了口气,关心地问我。
“找医生看过了吗?”
我还是摇摇头。
“不用看了,是家族遗传,没有用的。
“我小姨他们看了很多医生,吃了很多药,也做了手术,受了那么多罪。
“到头来,还是没能多活一天。”
他的目光变得凌厉,眉头微蹙。
“即便是遗传疾病,也会因为个体不同而产生差异。
“你应该相信医生,现代医学是有办法治疗的。
“至少……可以延缓发病。”
延缓?
我突然觉得好笑。
如果是放在昨天,哪怕是在被撞之前的一瞬间。
我听到这样的话,一定会非常高兴。
可是如今,延缓发病对于我来说,还有什么意义呢?
我被人像只猴子一样戏耍,那个人还是我最爱的男友。
突然没了活下去的意义,没有自杀已经是我最大的坚强了。
“方医生,谢谢你。”
他点点头,没再多说什么。
转身叮嘱护士照顾好我。
临出门对我说:“先住几天院再说吧。”
住几天院?
我哪里有钱付住院费啊!
不过眼前我还顾不得这些,我只想知道那个答案。
我请护士拿来我的手机,拨通了路南笙的电话。
电话响了很久,终于接通。
那边很乱,他的声音有些含糊。
“南笙,你在……干嘛?”
“干嘛?
我在开车啊!”
“你那边好乱。”
“开着音乐呢?
有事吗?
没事我挂了,别耽误我跑活儿。”
“南笙,我……在医院,你能……”没等我说完,他就不耐烦地打断。
“去医院了?
你不舒服吗?
那今天不要送外卖了,回家休息吧!
我……”他的声音很急促,突然在背景里有个女声。
“老公,来吃蛋糕了……”声音很小,像是在别的屋子。
随即,电话被挂断了。
终于,我听到了答案。
虽然万般地不情愿,却不得不接受的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