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江沐晓起了个大早。他睁开眼时天刚蒙蒙亮,这要照平时肯定是倒头又睡,但今天的太阳仿佛是打西边出来的,他竟直接穿衣下床,在鸡鸣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停当了。
而且他今天的气色很好,虽然眼圈有些发黑,但那张俊朗的脸上却是写满了意气风发。
昨晚苦思冥想到半夜,终于被他想出了一个拖延新兵选武时间的方法来,他兴奋之余又将此方法不断推演完善,又想了一番严密的说辞,心中大定后方才睡下。
想象着明日事成之后,林灵这小丫头又开心又感激的模样,他就兴奋的睡不着觉。所以今天一睁眼,他就再没睡懒觉的心思了。
不知不觉间,他的情绪喜怒已经跟另一个人儿联系在了一起,会因她的开心而高兴,因她的伤心而难过。而他身在其中,却是毫无察觉。
江沐晓在铜镜前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,梳整齐头发,又臭美地左看右看、远看近看,摆弄了好一阵方才得意地一笑,拉开房门大马金刀地走了出去。
外头天光微熹,一开门抬头便看见林木在搬着木料,江沐晓每次起床都能看到他在忙活,也不知道他来的有多早。
“嘿,江哥,今天起的这么早哇。”林木也看到了江沐晓,傻乐道。
江沐晓抬头看向东方,只见朝阳红彤彤的如同烧了六成熟的糖心蛋黄,娇嫩澄澈,向四野散发着柔和的阳光,连山间的清风似乎都温柔了许多。
他展开手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,随后对林木摆手说道:
“今天放一天的假。”
“啊......江哥,你要去哪儿啊。”林木放下手上的活计,一脸慌张地道。
“跟着我就是了,放心,少不了你的工钱跟午饭。”江沐晓一边走一边笑骂道。
路上已经有了许多的行人了,有老有少,似乎今天都起的挺早。他们大多都是逆着江沐晓的方向往西走的,那边便是民兵教武场的位置所在,新兵选武对于上林寨村民来说可是一件凑热闹的大事。
江沐晓笑着跟村民们打招呼,林木虽然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,但也跟在他身后傻乐。毕竟不用做活就能有饭吃,有谁能拒绝的了白嫖的快乐呢?
走了一会儿,拐上了另一条街,江沐晓又整了整衣领,便直奔林灵家的小院而去。
他的心砰砰直跳,只想着快些见到林灵,跟他分享自己的计划。但走到近处才发现,红漆的木门此刻正紧闭着,而且已经从外面落了锁,显然人已经出去了。
这么早去哪儿了,难道已经去教武场了?江沐晓皱了皱眉,回头看林木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。
江沐晓移目一望,发现邻居家门下坐着一个老妇,头发花白,阖目凝神状似老僧入定,又或者已经睡着了。
江沐晓也管不了这么多了,走过去作了一揖,轻声问道:
“老奶奶,老奶奶?您知道这家的林姑娘去哪里了吗?”
老妇缓缓睁开眼,审视地盯了他一阵。江沐晓见状忙道:“老奶奶,我是村里刚来的江木匠,昨夜贪凉吹了山风,咳咳咳,不幸染了风寒,想找林姑娘抓些药。”
老妇这才露出恍然的表情,“喔,是江木匠呀。”
她又定定地看了江沐晓一阵,脸上的皱纹像涟漪般往四周荡开,张着快没了牙齿的嘴巴笑道:
“这几天常见林灵这丫头挎个篮子往你那去,今日老婆子才知道,原来你这男娃娃生的这般俊俏啊,呵呵呵呵。”
那老妇干巴巴地笑着,眼睛都要笑没了,一脸“我是过来人,你们可瞒不住我”的表情。江沐晓也是微微一愣,随着干笑了一阵,才开口问道:“那......您能告诉我林姑娘这么早去了哪儿吗?”
“喔。”老妇抬头想了一下,笑道:“还真不巧,我早上在院子里听见她出去了,但没看见她往哪儿走,反正呀没在院子里。”
那老妇又神秘地朝他招了招手,江沐晓会意,将耳朵贴近了老妇的脸颊。
只听老妇慢悠悠地道:“林灵这丫头可是极善良的,有不少家的儿郎惦记着呢,要找也应该你亲自去找,老婆子可不能给你一个人开后门呀,呵呵呵呵呵......”
“......”江沐晓看着笑容可掬的老妇人,内心一阵无语。
合着问了半天啥也没问出来,还被无缘无故地嘲弄了一番。这真是......江河日下、人心不古啊!
江沐晓摸了摸鼻尖,赶紧向老妇人拱手道谢,随后在老妇人笑眯眯的注视下逃也似地快步走开了。
都说老人越老越像小孩子,看来这说法一点也不错。江沐晓一边走一边又想起老妇人如孩子般的笑容,想想她刚刚似有深意的话语,内心深处竟涌起一阵莫名的喜悦。
“江哥,刚刚那老婆婆夸你长得好呢。”林木也跟个孩子似的说道。
“那当然,老子我玉树临风、风流倜傥、堂堂正正,又兼才华横溢,自然是引人注目。”江沐晓一挑眉毛笑道。
林木挠了挠耳朵,一副没听懂的样子。他呆着脸四处望了望,又问道:“江哥,那现在我们要去哪里呀。”
远方一处不算很大的广场上此刻站满了人,靠北一些的地方有一个大一点的平台,平台上有一面被吹的猎猎作响的红旗。隔着高大婆娑的树影,江沐晓望着迎风飘扬的旗子,扬手一指:
“教武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