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之中,一名剑眉鼠目的中年人此刻正在来回不停地走着,如果能用一个词来描述他现在的心情的话,那就只能是懊悔了!
后悔之前为什么不听自己那位县尉连襟的话,增设望楼箭塔,以备贼寇!
后悔之前为什么如此自大,居然调走了府中的一大半护卫去收拾残局,只留了几个人守卫本府!
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那些贼子居然会再次折返,来到自己家里,造成如今的局面!
不过还好,送信的人已经送出去了,只要能拖住时间,一切就还来得及!
可越是如此,他却越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,急得四处乱转,根本静不下心来。
看来还是岳丈大人说的对,自己的养气功夫还是不到家啊!
镇定,一定要镇定!
他还没镇定完,书房的门已经被人给推开了,走进来的是个面目颇为清秀的青年人,这人自己刚刚在堂上见过,正是那些人的首领!
“赵孝廉,不才这厢有礼了!”
赵孝廉看着那年轻人给自己作礼,虽然有些生涩,但也能看出是读过书,进过学的识礼之人。
“咳咳,看你这后生模样,也算是知书之人,为何不努力进益,报效朝廷,反而从贼呢!?”
赵孝廉强装镇定道。
“唉,孝廉大人有所不知啊,晚学也是被逼无奈啊!”
那年轻人叹道:“在下也曾师从会稽徐师门下,在他那里进过学……唉,还是算了,在下学艺不精,忝列师门,如今又失身从贼,实在是无颜辱没先师明辉,还是不说了!”
那赵孝廉见这少年如此说话,心中已是大定,会稽徐氏,那跟他岳丈朱家可是姻亲的关系,难道是自己人?
一念至此,那赵孝廉连忙问道:“小郎君口中所说的徐师,可是会稽的余姚徐家出身?”
赵孝廉说罢,只见那年轻人一时呆愣在那里,似是在思忖着什么,好一会儿方才缓缓点头道:“我也曾听闻师父是会稽人,不过是不是余姚的,这我就不清楚了!”
“哈哈哈,小郎君有所不知,那会稽虽说有几大姓,但那徐氏,却是仅此一门!”
赵孝廉笑道:“此时说起来,你我二人倒也算是有些关系,在下岳丈,乃是吴郡朱氏之后,令师家门与我岳门,那可是十余年的姻亲关系!”
“是吗?”
那年轻人看起来颇为惊讶,赵孝廉颔首抚须道:“这是自然,我何苦骗你来哉!只是你现在的身份呐,实在是有些……”
那年轻人苦笑了一番道:“晚辈这不也是情势所迫吗?”
“既然如此,那小郎君可还心存报效朝廷之心!”
“晚生自是一直都有的,矢志不渝,九死而无悔,只是现在……”
“只要你还有报效朝廷之心就行!”
那赵孝廉哼了一声道:“哼哼,我看他们这里兵也不过十几个,若非我府中护卫尽出,就是他们再多两倍也休想攻进来!
来,附耳过来。实不相瞒,昨夜混乱之时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我的那些护卫了,不消两个时辰,他们就会赶到这里来,届时,就是这帮匪徒的覆灭之时!”
看着那年轻人似乎有些吃惊的神情,赵孝廉心中暗舒了一口气,不管怎样,看来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人,还没被他们给抓住。
“哎呀,孝廉大人有所不知,这帮匪徒可不止是你刚才看到的这十来个人呐!”
那年轻人急忙道:“他们一共可是有着七八百人呢,而且在里面我也只是个中等头目而已!
这次来的这十几人,也只是派来打头阵的精锐而已,他们后面还跟着两三百兄弟呢,算算时间,应该也快到了,可别再与你家护卫撞个正着了!”
那赵孝廉闻言,心中也是一急,这不是抢粮食的那些叛匪么,怎么会有七八百人呢?
又仔细听了那年轻人的解释后方才明白,原来那些叛匪早就已经投靠了瓦平山里的山贼了,那些山贼听他们的一番撺掇之后,决定来个声东击西!
先是让他们闹事,吸引走县里的兵力,接着再派人烧仓抢粮,吸引走赵孝廉家里的护卫,最后再不费丝毫力气的抢夺赵府,简直是一环扣一环呐!
“诶,不对,这些山贼平时都是蠢得要命,这个时候哪来的这种头脑?”
赵孝廉顿时间有些疑惑道。
“孝廉大人有所不知,这些主意不是原来的那些山贼想的,是后来投靠他们的一个叫吴用的书生出的!
听闻此人原来也学过几本书,是个教书先生,原本县里的孝廉应该是定给他的,结果被您给横空抢了过去,激愤之下,这才有了今天之事!”
那年轻人说话来细细有条,赵孝廉想了想,当初自己岳丈向郡里保举自己的时候,好像是夺了一个人的名额,没想到报应居然出在了这里!
“那依小郎君来看,这可如何是好啊!”
这下赵孝廉也是慌了神了,这要是落到那吴用书生手里,那自己肯定是活不成了啊!
这个时候,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年轻人不语沉思,不敢有丝毫打扰。
终于,那年轻人出声道:“不知孝廉大人,和县里县尉关系怎样?”
“那是在下的连襟,此次追击叛匪的就是他。”
赵孝廉连忙道。
“这样,你给你的这位连襟写封信,我再找一个你信得过的人,让他给你捎过去。”
赵孝廉看着那年轻人道:“写信倒是简单,可是写些什么呢?”
“你就写,让他在瓦平山匪的必经之路上设伏,最好是离那些贼人的山寨近的地方!
这样他们的警惕性才会下降到最低,不会那么警觉,也更容易击溃。”
那年轻人继续道:“到时候,留我做内应,我们里应外合,肯定能胜!”
“可是我那连襟手下也不过是一百来人,山贼比他们多出那么多,我怕到时候……”
事到临头,赵孝廉又有些迟疑了。
“这个,孝廉大人还请放心!”
那年轻人道:“我在里面也还是有些心腹的,到时候县尉在外面壮势,我在里面趁乱捉拿贼首,肯定是没问题的!”
赵孝廉闻言,也是放下了心来,细细地写了两张纸,递与赵恤,语重声长道:“小郎君,这信可让我府中管家送出,就是被你关在后堂的那位。小郎君,在下的全家性命,可都托于你手了!”
那年轻人咧嘴笑了笑道:“孝廉大人放心,此事最是稳妥不过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