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清歌出了老夫人的卧房,便去寻西籽和眉俏。
“小姐。”眉俏和西籽立即迎了上来,“老夫人肯见你了么?”
宋清歌道:“她自然是不肯见的,但是,我会让她以后想要日日见到我。”
“那我们现在去哪里?”眉俏问。
“去见我的父亲,现在他应该是在书房。”宋清歌说完,便出了老夫人的院子。
三人在前往宋正风书房的时候,一道隐藏在老夫人院子外的身影飞快的跑回到二姨娘的院子里。
“夫人,大小姐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了。”
“哦?”
“然后现在又去了老爷的书房。”
“看来她在庄子上待了两年,果真起了心思。”
二姨娘沉着脸色,眼中闪过一丝阴狠,哪里还有平时里的半分温柔,善良。
“娘,女儿就说了,那贱人是留不得的,早知道,就让她继续在庄子上待着好了。”宋清棉正在吃着冰镇果子,听到那眼线的汇报,也顾不得那美味的果子了,立即来到二姨娘的面前,辱骂着宋清歌。
“棉儿!”二姨娘的声音骤然严厉起来,“注意你的大小姐形象!”
宋清棉撅着嘴,“娘,您!”
“棉儿,你要时刻谨记,你是丞相的千金,就该端庄,娴静。”二姨娘还欲继续教育宋清棉,但是她却不耐烦了,道:“女儿知道了,娘。”然后就跑出去了。
“棉儿!”二姨娘喊道,又瞪了一眼环雨,“还不快去追你家小姐!”
“是,夫人。”
环雨与宋清棉同岁,是宋清棉的贴身丫鬟,她是在如院外面的逐月亭找到宋清棉的。
如院,也是如愿,乃是二姨娘的院子。
“二小姐!”环雨跑得气喘吁吁,双手抵着腰,涨红着脸。
“你来作甚?!”宋清棉不悦道。
“夫人不放心小姐,让奴婢来……”
宋清棉听到夫人二字,心里更加气愤了,但是那怒火却是针对宋清歌的,“都是宋清歌那贱人,若不是她,我怎么会被娘责骂!”
宋清棉被二姨娘责骂,是因为她当众辱骂宋清歌,破坏了二姨娘教她要保持淑女形象的宗旨。
可是现在,她却将一切罪责推到宋清歌的身上,一直与此时没有关联的宋清歌,就这样被宋清棉又记上了一仇!
“小姐,不如奴婢帮小姐出出气如何?”环雨问道。
“怎么出气?娘告诉我,表面上要与宋清歌保持姐妹相爱的模样。”宋清棉苦恼的说道。
“小姐,奴婢有一招,保管既能帮小姐出气,还能叫宋清歌感谢小姐。”环雨道。
“真的?”宋清棉有些高兴,又有些不相信的问道。
“奴婢保证!”环雨拍着胸脯道。
“好,只要你今日能帮我出了这口恶气,本小姐重重有赏!”宋清棉那稚气的脸上,浮现出天真可爱的笑容,如果仔细看,那笑容里面犹如毒蛇的血液在流动,白白浪费了一张美丽的脸蛋。
宋清歌将眉俏和西籽留在了外面,自己独自向书房走去。此时,她的头上已经多了一根木簪,那是她娘留下的唯一遗物。
书房外的宋武,乃是宋正风的随从,三十多岁,一脸的耿直,一身的正气。
他见到宋清歌,先是露出震惊的神情,然后打量了宋清歌一眼,有些同情的道了一句:“大小姐。”
“宋叔。”宋清歌微微行礼,“劳烦宋叔通报一声,我想见我父亲。”
“大小姐稍等。”宋武敲了书房门,然后过了片刻才回来,“大小姐,请。”
宋清歌微微点头,朝书房走去。到了门口,抬手轻叩房门,“进来。”一声低沉浑厚的声音。
宋清歌推开房门,抬腿走进了书房,见宋正风已经换下了朝服,着一身黑色的衣袍,虽然低着头,仍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势袭来。
如果单以外貌和气质来论,宋正风的确算得上一个好的夫君。
“女儿见过父亲,给父亲请安。”宋清歌没有隔着书桌,而是走到宋正风的身边,跪下行礼。
宋正风正在练字,一直将那宣纸上的“忍”字完成,才转头看向宋清歌,宋清歌低着头,他第一眼的目光落到的是那木簪上。
他锋利的目光骤然变得柔和,但是眉头仍然皱着,呼吸有些急促,只因十年过去,睹物思人,那埋藏在心底的已亡人,仍然能激起涟漪。
“起来吧。”宋正风冷漠的说道。
他恨眼前跪着的女儿夺取了他心爱妻子的性命。如果不是宋清歌身上流着他爱妻的血液,或许在她出生时,就会将她丢入乱葬岗。
宋清歌缓缓起身,没有胆怯,没有害怕,也没有太多的温情,“多谢父亲。”语气平淡,自然。
宋正风带着审视的目光,看着宋清歌。宋清歌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,不,除了那一模一样的蓝瞳,她应该比她的母亲更美。
她的母亲,温柔,娴静,端庄,大方。而此时的宋清歌除了她母亲的那些优点,还多了几分凌厉。
“几时回来的?”宋正风问道,他可以对庄子上的宋清歌两年不管不问,但是现在人已经到了眼前,如果还是不管不问,仿佛有失他丞相的风度。
“今日午时才到的。”宋清歌又是淡淡的说道。
宋正风见宋清歌与他也不亲近,于是正准备抬手让她离开时,这时,宋清歌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一方砚台,递给宋正风,“女儿知晓父亲喜文房四宝,特寻来一方砚台,还望父亲喜欢。”
砚台属于中上成品,是宋清歌在县城时帮一个卖字画的秀才画了一幅花样子换来的。
宋正风接过砚台,正眼都没有瞧过,便顺手丢在了桌上,“嗯。”
宋清歌心里一阵冷笑,但是面上仍然带着期盼的目光,“父亲喜欢就好。”
宋正风再也不愿意与两年未见的亲生女儿多说一句话,连一个多的眼神也不肯给,“无事就回去吧,此乃书房重地,以后莫要再来。”
“是,父亲。”宋清歌淡然的说道。